“縱使将周邊郡縣兵力全部調來,文台所能用的兵力也不過五千,這其中還包括許多不會水的。我去問過了,那群人舊時剿匪就沒認真過,每次都是做做樣子,縱使存在有心剿匪之人,也無奈兵力不足配合不默契,能在海上保住自己的命已經很不錯了。”林策提起桌上一串葡萄就抱着啃,慷慨激昂共享情報,絲毫不管他此刻坐着的是蕭稹原先的位子,“此戰,難打,但也不是打不得,隻是不能操之過急。叔父說了,軍中若内部不合,無論多少兵力都不可能在戰中取勝,如今要做的就是先練兵。”
林策一來客棧就告訴他們林錦楓此刻正在軍營。
沈韫問:“最快何時能成?”
林策知曉對方的“成”指的是出發圍剿的時間:“叔父說最長半月。”
别的不說,林錦楓領兵作戰确實有一手,聽了林策這話他也沒再說什麼,畢竟半月已經算快了,總不可能什麼也不做就帶一群新兵登船上海。
彼時屋外傳來敲門聲,是成楓的聲音,随即瀛澈開門。
成楓顯然被面前的場景吓了一跳,下意識把心裡的話吐了出來:“這麼多人?”
沈韫環視一圈,心道不就多了一個林柏元,覺得對方大驚小怪,但也知此人回客棧必是有重要的消息,随即聽身後人說了一個“說”字,意在告知對方林柏元可信。
見身後門關,瀛澈倚在門邊望風,與成楓對視一眼後聽那人開口:“底下的人多方核實江攬明府邸周圍情況,都說這兩月以來除了我們的人外,隻有染坊的掌櫃到過他府上,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人到訪。”
沈韫回頭看一眼,就見那人同樣低頭看自己,他早知對方不會輕易信江攬明的一面之詞,卻沒想到行動這般快,不到一天時間就打探到了消息。
“底下的人還說,江攬明初到文台時,住的就是這間客棧,且在此處住了一月有餘,一直到他如今的府邸修繕完才搬走。”成楓又道,“但是他走後依舊占了客棧一間房。”
沈韫神色一凝:“何處?”
“玄字二号房。”
蕭稹認為縱使在文台也應低調行事,是以最開始就避開了天字房,隻住在較為普通的玄字客房,而他們目前所在之地,就是玄字一号房。
這意味着,隔壁那間空房,并非掌櫃不安排人,而是從一開始就被别人付了錢占用。
似乎是瞧出了衆人懷疑警惕的樣子,林策揮揮手,滿不在意道:“這事我早就知道了,我剛來的時候還住過那間客房呢。江攬明那時就說了,此間客棧掌櫃的早年間在長陽曾受他父親恩惠,那人心中記着恩情,幫了江攬明不少事兒,許多文台的舊事都是掌櫃的告訴他的。隔壁那間房啊,是江攬明占着讓自己人來打探消息的。去年年關回來了不少人,他擔心有人渾水摸魚潛進文台攪亂開道一事,就聯合此間掌櫃收集文台各處客棧的入住名冊。”
沈韫與蕭稹對視一眼,都明白了城北那人一直住染坊的原因,想必也是怕被人查出來曆。
見對面二人面色沉重,林策不解道:“怎麼,是有什麼問題嗎?”
沈韫思忖片刻,才又看向林策:“他同你說的客房,一直都是隔壁那間嗎?在我們來之前也是?”
“是啊。”林策這下明白了,有些不可思議道,“你該不會是懷疑他安排了人在隔壁監視你們的動靜吧?”
沈韫不言,并非沒有這個可能。
可林策卻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對面二人,見世子殿下還是一副正色的模樣,視線重回沈韫面上:“你二人的動靜能聽?”
蕭稹:……
沈韫:……
“公子——”
彼時瀛澈壓低聲音打斷林策的揶揄,手掌貼着門縫推開一點,又在瞧見玄字三号房内出來一男一女後更加警惕,片刻後又見那二人頭也不回地勾肩搭背離開了廊道。
瀛澈将門關上,什麼話也不用說衆人就知方才外面發生了什麼。
女子的聲音妩媚勾人,尾音上揚,與沉悶的男子聲有些格格不入,可嘴裡蹦出的淫詞卻是無不昭示二人的關系。
林策聽明白了,朝對面沈韫挑了挑眉,仿佛方才廊道外的并非陌生男女,而是沈少傅與世子殿下。
這之後沈韫還是覺得江攬明此人有意隐瞞了什麼事情,也與蕭稹達成共識警惕隔壁的動靜,結果就是一連半月下來,隔壁依舊不見一人,另一邊的地字房也一切正常,反倒是玄字三号房進進出出換了好幾個樂伎,每次都待上至少兩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