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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韫渾身痙攣,身後發帶不知是何時散的,長發如瀑鋪在榻上,他枕着被褥,偏頭咬唇間恍然睜眼,見對方撐在自己身旁的那隻手指間正纏繞着自己的發帶。
片刻後,沈韫手掌向上攀,掐住對方後頸就要将人往外扯,結果迎來的反倒是對方舌尖的舔舐挑弄,到最後甚至在上面落下一道牙印,擡頭看他時眼底侵略意味十足,嘴角還帶着津液拉出的銀絲。咬那一下動作不重,不如其他地方來得激烈,卻足夠癢,以至他仰頭喘息間又釋放了一次。
沈韫茫然間懷疑自己墜入湖中沒死,卻是要交代在這裡了,分明開口的是自己,如今想要停下來的也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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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容。”蕭稹喊了好幾句,直到對方終于回應似的看向他時,他才開口,“有形狀了。”
沈韫微微蹙眉,神情好像在說“原來你也知道,我以為你不知道呢”,頗有怨怼之意。
“你瘦了。”
“嗯?”沈韫覺得對方這話莫名其妙,又覺得好像在哪裡聽過。
“不是比昨日,也不是比上次。”蕭稹話說得有幾分惆怅,“是比七年前。”
這下輪到沈韫眼中多了幾分怅然,卻隻是片刻,因為蕭稹很快又俯下身來吻住了他,卻比此前所有吻都要缱绻纏綿,輕巧地含着他的唇舌,又變成一點一點啄他的唇瓣,嘴角,舔舐上面的津液,又一點一點輕啄他的眉眼,鼻梁,好像小心翼翼地對待自己珍藏多年的稀世珍寶,最後吻在他額間,久久不分開。
“蕭玧懷。”沈韫聲音沙啞,又帶着幾分落寞之感,半晌才道,“你又這樣。”
蕭稹分開一些距離,卻依舊俯身看着對方,近在咫尺的距離,他們能感受到彼此的鼻息。
“面上看着不在乎,對于一些難以說開的事情隻當作沒發生,總是說些傷春悲秋的話,好像我虧欠你許多一般。這麼多年,難不成是我的錯,難不成是因為我當初不與你往來,你才平白藏着心意這麼多年?”沈韫質問道,“你什麼都不與我說,想死想活或是想走都不與我說,憑什麼要我全心全意待你,憑什麼要我心無旁骛與你做這些親密之事,我是食髓知味,你就沒有私心嗎?憑什麼我在算計你時你要記着,你在算計我時卻不許我發現,蕭玧懷,你怎麼這般我行我素?這公平嗎?”
“突然詐死,将我之後所有事情都打亂,偏偏我還真就跟着一道下來了,我也是瘋了。”沈韫像是在借機發洩一般,仿佛不能隻有他一人矛盾,就連說出來的也是清醒時絕不會說的埋怨話語,“将我推到絕路,再突然給我一塊瓊州的通關玉牌,誰要去瓊州,誰要去南安了,你怎麼想一出是一出。”
最後一句與其說是埋怨對方的,倒不如說是罵自己的,沈韫本想在纏綿間套對方的話,到底徭州是鄭宣知負責的地方,比起接觸蕭稹掌握主動權的地方,他還是傾向于前往邺州,隻是他如今并不清楚邺州的狀況,要想打探消息,隻能從蕭稹這兒,可偏偏對方是個嘴嚴的,什麼也不說。
如此算計,卻不料自己因蕭稹那話斷了弦,隻覺得莫名其妙,哪有人會一直惦念着七年前的自己,又哪有人能将回家的玉牌交到自己手中,說來荒謬,他想不通。
“君容……”蕭稹低頭吻在他眼角,又貼着他的眉眼呢喃,“别哭了,是我不對,我沒想到,沒想到你會跟着一起跳下來……”
哭了嗎,沈韫根本察覺不到,他隻是沒由頭地覺着委屈,憑什麼自己算計了那麼久,卻在這時跟着對方一起跳了下來,他分明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分明可以不管蕭稹死活的,到底還有林氏在,到底也還有裴氏那些兵馬,他何至于此。
蕭稹将沈韫面對面抱在懷中,二人好似克制,卻又忍不住彼此貼近。
沈韫哭紅了眼,卻也沒有擡頭看對方,隻是抵在對方胸前,感受那人起伏不定的胸膛,溫熱又泛着些潮濕之意,耳畔邊可聽見隐約有心跳聲,然後是開口說話聲。
“對不起,君容,是我沒有提前告知你,我以為,你不會在乎。”
不會在乎我的死活。
蕭稹話說得輕,手也始終撫着對方的頭,将人往自己懷裡抱,又加重了幾分力,二人雙腿交纏在一處,融合起來。
“我以為……”以為你我隻是彼此利用,偶有榻上歡愉,以為自己的心意隻會同昭陽寺樹上的紅綢一般,一輩子無法貼近,卻又止不住随風飄,晃動心神。
“閉嘴。”沈韫蹙眉罵道,“殿下我行我素,如何又将事情歸到誤以為上面去,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去想,平白增添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來,這些話你此前緣何不說?要我坦白多年前的情意,自己卻藏得嚴實……不,你藏得也不嚴實。”
沈韫忽而擡頭看對方,眼角還能瞧見淚痕,話卻有幾分咄咄逼人的意味:“蕭玧懷,你是不是故意透露出來的,料定了我縱使發現了也不會說出來,反倒以此為由接近你,利用你,再反過頭來成為你詐死的依據。”
對方話說得堅決,好像故意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一般,縱使蕭稹想要否認也否認不了,是以不正面答,隻是說:“君容聰慧。”
沈韫紅着眼皺眉沒什麼太大的威懾力,比起生氣更像是委屈,雖然話裡不饒人:“不比殿下算無遺策。”
蕭稹一怔,片刻竟笑了出來,在其額間輕吻:“說不上算無遺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