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嬴政心下想着,面上半點表情都沒有,純粹的冷着臉,散發着寒氣,看起來如高山冽風,浩如煙海。
看得扶蘇更加迷茫。
一旁作為備受始皇帝倚重信賴的王翦倒是看明白了,作為重孫子都要有了的老人家,看着眼下這一幕,他當年可是體會過不知道多少回。
雖然起因不一樣,但是起因于孫兒的事,他可是找兒子談了不知道多少次。
要是王贲知道父親王翦在想什麼,此時此刻,怕是都想回家找人訴苦了,就那對話……能叫談嗎?
那分明叫訓斥。
王翦回頭直接看了眼正一點不關心史、書的專心緻志看異鏡看得極為認真極了的王離,對此王離一點感覺都沒有。
邊上的羌智注意到了武成侯王翦的視線,當即戳了戳王離。
王離沒管。
羌智又戳了下。
王離回過頭看向羌智:?
“你戳我幹什麼?”
羌智沒說話,隻是指了指那邊示意王離看過去。
下一瞬,王離整個人都站直了,繃得跟直線似的,臉上露出了讨好的笑容,俨然就是生怕回去被一頓教訓。
要知道,在第一次出現神異之事後,他回去的時候,直接挨了家法軍棍,随後還要聽着父親和祖父商議,回去好不容易歇歇,當天晚上還被父親拽起來一頓練,現在他都感覺隐隐有點疼。
就是看到了那邊的蒙恬好像也有看過來的趨勢,王離頓時收起了笑容,更加闆直如松了。
不遠處看了全程的蒙毅默默地收回了目光。
【不過說起來,後世朝廷來蓋棺定論,其實有的時候也是有那麼一點好的,那就是偷偷摸摸改的時候,有些時候吧,還會給前朝偷偷摸摸抹掉點黑曆史,有情面,但是不多。】
【當然,開創這等古朝做舊,史家長存的,這有太史公的功勞,還有曆代史家的功勞,還有儒家那種天命緣故的意味。】
【越是往後,越是喜歡玩儒家天命那一套,天子無錯,錯在其下。】
【帝王把王朝玩死了都不是錯的,安撫百姓,定奪前朝,後而穩。】
嬴政聽着這話,感覺……
這個也是有些可以借鑒的地方,如此外禦天下百姓。
不過這個不能是現在。
至少得天下升平後。
【嗯……除了大秦。】
嬴政:?
【大秦真的是當了曆代教科書上的反面教材。】
【百世之師,百世之祖,也是百世教材。】
【要不陛下怎麼叫祖龍呢?】
嬴政:子孫後代的問題,跟朕有什麼關系?
如果他不知道還有個什麼漢,單獨聽這話,或許真的可以以為是秦傳百世,但是就沖着上面那些話顯然不是了!
什麼百世之師,百世之祖,雖然這話是誇贊,但是嬴政一點也不想同别人家的那幫人放在一塊,自己的子孫後代還行,但是隻能說也比較湊合,問題是後面那個?
說得好像大秦是朕弄沒的似的。
怎麼,秦亡,使于有秦?
【車同軌、書同文,大抵還需要再定具體細節,燒書的事情,再議再改,也不知道會有多少時間。】
這個啊……
大抵很久。
甚至有可能會有極大變化。
朝臣心下道。
林朝摸了摸那個自打拿到手裡就一次沒用過,幹淨的跟新得一樣的木笏,不由得感慨,【算了,還是得抓緊時間,再埋點進去,誰知道不會兜兜轉轉又轉回去,真說是不改了,大不了再挖出來。】
【免得以後出了事對不上。】
嬴政不久之前對這神異之士提起來的好感不僅僅已經跌沒了,再一次變成了負數。
嬴政甚至來一句明面上的日後再議,都不想說了。
不過想是想,眼下的事情該做還是要做的,而且——
“李斯所言有可行之處,車同軌、書同文、度同制、行同倫、币同形可行,不過同形于文,亦是當規于一處,一眼可知,不可讓人見之既誤,留有外心。”始皇帝道,“李斯。”
“在!”
“你既有此心,此事便交由你來掌管,左右尚書協調,奉常為協。”
“遵命!”
至于焚書如何,此時此刻,沒有人再提。
仿佛就跟沒有這件事似的。
畫面上輪轉,化作美輪美奂的琴曲,衣衫如仙,下一秒,立琴而動,身形癫狂。
原本的琴曲在那一瞬間當場瘋癫。
手指在立琴上,使勁揮動,看得愛好音律之人,眼皮直跳。
如果說之前是記仙樂後得知那是如同發瘋,那此刻看着這一幕,太樂甚至有些呼吸困難。
禮崩樂壞!
禮崩樂壞!
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裡面,太樂都有些難以呼吸。
甚至身旁人見此一幕,擡手扶了一把,小聲關心道,“太樂,你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我隻是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罷了。”太樂站穩了身子,看向身旁的好心人。
好心人林朝歎了口氣方才收了手,“太樂保重身體。”
在那一瞬間,太樂也隐約感覺,林朝好像也不是像他那個爹那般孤僻古怪,即便是這麼長時間備受無視,也仍舊心存友善,關心禮樂,不像是那群見到這一幕都無動于衷的家夥,多好一個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