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明不明白自己現在正在做什麼？！喬……那是錯誤的，無論神也好惡魔也好，都拯救不了人類！你不是也非常了解這個道理了？”

“不懂的是你。”

她說，“我在尋找救贖世界的希望。”

“已經夠了……已經不需要再尋找樂園了，我們逃了這麼久……一次又一次的逃下去，除了把污染帶給更多的世界，又做到什麼了呢？”

“也是時候該意識到了吧——現在，代替【使徒】傳播着絕望的，是我們啊。”

她看着我，透過那副眼鏡，似乎還是熟悉的目光……卻又似乎已經變成我完全不認識的東西。

“你的内心裡……已經不存在希望了嗎？”

“說什麼啊……一直堅持的人是你吧！到這個地步了還要去做嘗試的是你，沒有意義的！不要做那麼可怕的事情——喬，你放棄吧！”

“我不需要放棄，因為我已經看到了成功的結果。”

她說道，“就算整個世界完全淪陷，也沒關系……你說的沒錯，我們不需要再逃避下去，因為所有的物質都會在此終結。”

百葉窗半開着，日出的陽光從她身後照射出來，僅僅隻是看到那美麗的顔色都令人心驚。而我們很快就要失去領略這份自然的資格。

“……什麼意思？”

“我說了，救贖世界的希望就在那裡。既然我們都已經是無法被拯救，也無法獲得解脫的病毒了……那麼就将所有的污染，所有的絕望都毀掉吧。”

她歎了一口氣，但是接着便馬上笑起來——那笑容中含着憧憬與期待，仿佛透過遠處的天空，能夠看到她理想中的新世界。

“這一切都是即将迎來毀滅命運的柴薪，然後……我們将會獲得仁慈神明的救贖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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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隆·喬拉”。

在進入這個噩夢的時刻，便能察覺得到……

即使隻是，收集其殘留的“思念”……即使隻是，借用了屬于她人的“名字”和“故事”……

多麼堅定的信念，多麼沉重，如磐石般穩固的執着。

那正是……【詛咒】最需要的東西。

無法去行動，就為自己尋找一個身份，尋找一個……人格。所以選擇成為這個人類……成為她。

皈依于噩夢，臣服于此……被吞噬，被清掃，被祓除？如果是真正的艾隆·喬拉，絕對不會同意這樣的條件。

屬于人類的那一部分思念……這麼說道，不可以，不可以求饒，不可以放棄，不可以絕望，不可以……

但是，屬于詛咒的那一部分……卻早已對強大的存在生不起絲毫反抗之意。

為什麼……事到如今，還在進行無謂的抵抗……還在堅持沒有意義的行為……【詛咒】不明白，亦無從理解。

不可以，不行，不行，不行——

“我不要選擇你。”

【詛咒】聽到有個聲音從身體裡發出來——

“不要，我還不想……毀滅。我不想……我是……”人類啊……

“艾隆·喬拉博士，很遺憾。”1号的語氣很是輕柔，同時又冷酷無比——“你已經死去了啦！”

在她說出這句話的同時，似乎沒能維持毫無破綻的姿态，留下了一些可趁之機。

“天上！”

吾妻道長喊道。

“哈哈哈……”

1号輕快的笑聲，伴随着異動、無數的藤蔓向她襲來，發出巨大的轟鳴——然後。

一切攻擊，都停滞在她手中，她隻是舉起了拳頭。

“唉，我果然變弱了，一根手指做不到呢。”

她輕歎着，垂眸望向被踩踏在腳下的【詛咒】，“還真的敢動手啊，魯莽雖然也是一種勇氣，但不是這麼用的哦。”

“是真的沒人知道我了啊……我有沉睡這麼久嗎？”她一邊自言自語的說着什麼，“哎呀……小小的無名詛咒也敢來搶我的領域，話說我都有多久沒碰到需要自己去清掃【噩夢碎片】的情況了啊。難道是最近的【噩夢碎片】變多了嗎……”

“饒、饒過我吧……我願意皈依——”

即使是沒有名字的【詛咒】，也爆發出求生的欲望。

然而，1号将手指放在唇邊：“不允許哦，話說我本來也沒打算給你機會！神愛醫院可是我的地盤，怎麼能讓随便闖入的家夥活下去呢——我不要面子的嗎？”

“核心卡牌還在我這裡，失去卡牌，這整個領域都會崩塌！放過我，我就将卡牌歸還您——我會逃走的，再也不敢打擾……求你！！”

“什麼嘛，還藏着這一手啊。”1号臉上流露出一瞬間失去興味的神情……“也就是說，我不放過你，你就甯願和我的卡牌同歸于盡也不還了？”

“隻要您願意饒恕我……”見狀，頂着AL博士外殼的【詛咒】面露喜色，以為這是有的談的意思。

“……算了。”

但1号卻并未表現出要交流的意思，隻是滿臉的無聊……“不想給我的話，就破壞掉好了。”

此時的【詛咒】還沒能意識到将會發生什麼，隻聽得從頭頂上方傳來屬于小女孩甜美的音色：

“既由我來創造，由我來繁榮，也自當由我來毀滅。”

1号擡起手臂，指向将她從長久沉眠之中喚醒的無名【詛咒】：“不肯聽從于我，那就毀滅吧。”

“這裡——是我的世界。”

她手中還攥着那些襲擊自己的藤蔓，随着她用力将其握緊——某種奇異的力量散開，順着藤蔓巨木生長的方向、順着整個天台上暗紅色的祭壇、順着療養院的五層高樓——

浮世英壽迅速找了個能穩固身體的地方，不出他所料，下一刻，眼前的所有事物如被抽出底層那塊關鍵積木的高塔般、轟然崩潰。

像一場盛大、綻放的地震。

壓抑的、不詳的、令人不适的一切氣息都從感官中消失……他領悟到了一件事：這兒已經，不能算做是【噩夢碎片】了。

而1号小小的身影立在廢墟之上，她擡起手，收回了一張漂浮的卡牌。

沒能看到卡牌正面是什麼，以他的角度，隻能看漆黑色、隐隐似乎有光華閃動的卡背。

*

“起來啦，真幸運！看起來平安無事呢！”

剛剛被從倒塌建築物裡翻找出來的吾妻道長：……怎麼就是平安無事？看看我這都……咦，好像胳膊腿都挺靈活的啊，雖然說不上來哪裡可能有受傷但問題不大……确實，是挺平安無事的。

“你……”

1号伸手過來将他拉起，順便打斷道：“之前在四樓就幫過你，再加上現在這一次，可以算得上還了你的人情了哦？”

“哈？”原本要出口的話被搶先了，道長一時沒接上話題。

“你不需要我們做祭品也能夠搞垮整個【噩夢碎片】啊，看上去很輕松嘛。”

卻聽浮世英壽接過了下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