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管他們了，這麼大的人了心裡應該有數，炸|彈和電鋸哪個能玩哪個不能玩……愛玩什麼就玩兒去吧！浮世英壽眼不見為淨的移開視線，目光在落到書桌上的文件夾和電腦後，微微一頓。

道長：“喂，快來暴力平推！都說過不用去查線索了，你還在那兒鼓搗什麼？”

“我想看一下。”

英壽碰了碰電腦上的按鍵，居然是開着機的……而他之所以停留，是因為注意到文件夾上有AL博士的簽名。

難道這就是AL博士的辦公室？負責人的辦公場所在頂樓，倒也符合品級……他想着事情會這麼巧嗎？手上則飛快的點開了電腦上的磁盤。

“搞什麼？”1号探頭，“把計算機放在這兒，跟故意要别人去打開調查似的。”

隻見浮世英壽打開了某個資料包，裡面彈出一張記錄着實驗數據的文件。略過一長串數字編号，後面登記着關于本次實驗體的ID：阿爾塔納人工生命體1号；以及實驗項目的代号：【天使墜落】。

1号：“……”

他偏過頭，此時1号的小臉上露出了仿佛某位賊王路飛當初被要求強迫當草帽大船團團長時那般不情願的表情！

“你不要看我，你該不會把模組的劇情背景當真了吧？”

她就像是見着髒東西似的啧了一聲，“詛咒本身隻是負面情緒的聚合物而已，要構築【噩夢碎片】才會随機抓取一些故事中的關鍵詞生成模組罷了，如果是在需要很多NPC的模組裡，遇到和自己現實中認識的人長得一模一樣的NPC也不奇怪！别浪費時間，趕快給我去推主線——去幹正事啊！不許沉迷于在支線裡遊蕩！再不去推主線我就把你從樓頂推下去，我們永别了。”

浮世英壽：“……”

感覺再磨蹭會被她讨厭。算了，他站起身……雖說在那個資料包裡不止這麼一份數據報告，但确如1号所言，他沒有時間在這兒慢慢調查，耳聽着樓下那些不詳的聲音越來越近。

被催促着趕往樓頂的英壽并未看到，就在他剛離開的刹那，電腦屏幕如同雪花般突然閃爍、緊接着，浮現出了一張被鮮紅液體塗花的、相同格式的“實驗數據”記錄。

不止是他，就連1号也同樣不曾得見這一幕。

緊接着，電腦的屏幕變成了藍色，并彈出一大堆純白英文字母。

*

頂樓的牆壁反而是雪白的，仿佛是一間普通的療養院……以白色為主的裝修布置，和醫院裡慣常能夠嗅到的消毒氣味，正因為呈現出一種“正常”的姿态，在噩夢之中，才越發顯得不正常。

登上最後半截樓梯，便能見到通往天台的一扇小門。

身後傳來迫近的追擊聲，正如同一号所形容的——聽得出來很急，原本靜悄悄的樓道裡，仿佛一瞬間所有怪物全部都煥發了生命的活力。而且仇恨拉滿，烏泱烏泱朝着幾人沖來。

别說什麼護工、保安、醫生、病人……好嘛，跟開圖鑒似的，所有能想到的新怪物都出現了，真是熱情洋溢！

“……呀，以前偷懶沒有打死的怪是會在最後關頭突然出現攻擊你的，一點都不會放過。”1号天真眨眨眼。

“該死，門好重！”

吾妻道長已經抵達至門前，發現打不開後，他幹脆的拿出了萬能的炸|彈——可是暴力平推真的很有魅力啊，沒有人不喜歡平推！

“弱點倒都是心髒嗎……”浮世英壽開槍解決了幾個快要沖上樓的怪物，“但是這樣下去會被包圍的。”

大量的怪物湧出來，這是噩夢碎片為了阻止他們而造出來的東西，即使打倒了也還會繼續催生下一個，沒辦法快速的解決。

“你先——”他剛回過頭，打算說什麼之時。

“不，請你先上去。”

1号卻是看向他，輕輕一笑，然後伸出手——

浮世英壽感到一股不容拒絕的力量，然後他被推向出口，随着門被炸|彈破壞，他和吾妻道長一起滾到天台之上。難免受到些擦傷……但電子炸|彈似乎有集中威力的功能，并不影響行動。

看不到天空——入目可見，是一處被巨大樹木所包裹的空間，樓頂上方被藤蔓枝葉遮蔽的嚴嚴實實，而眼前……英壽站起身，他看到腳下所踩踏的畫面：那是一副巨大的、暗紅色勾勒而成的祭祀符号。

一圈燭台圍繞着祭壇依次點亮，搖動的燭火光亮間，映照出前方穿着白色大褂的中年人的身影。

“BOSS就是這家夥？”

吾妻道長也很快便站起來，他距離炸｜彈更近一些，臉上和衣服上都留下了些許燒焦的痕迹。

那是一位戴着眼鏡、面貌略顯憔悴、消瘦的女人，隻看她的外表，更像是什麼科研人員，而非瘋狂的邪|教|徒。但道長越來越覺得不爽——“搞什麼啊？這家夥看我們的眼神，就好像在說……‘你們怎麼還沒死’，真叫人火大！”

尤其是，對方甚至不屑于和他們建立對話。

就像他們根本不是能夠與她交流的、平等的對象一樣……那麼，她真正在等待的，需要交流的是誰呢？

浮世英壽沉默着，他沒有第一時間去觀察所謂的BOSS……就連周圍的環境也隻是看了一眼，便再難以去繼續思考……他的腦海裡，此刻被方才最後映入眼中的景象所填滿，一遍遍閃過：白發的小女孩如同一件殘暴的兵器，在怪物群中穿梭——快似一道閃電，她甚至不需要任何武器——

砰！那扇已經被炸掉半個的門砸在天台上，因力道過于強烈，碎成了好幾塊。

滿身血紅色、連發梢也濕透的1号從尚未散盡的煙塵中走出來，面上帶着微笑。

——沒錯，她不需要武器。那雙手，那副身軀本身，就是最鋒利的武器……如果1号有這樣的身體素質，那麼白蘭小姐她……

“哈哈……就這樣啊？我還說是什麼東西竟敢來搶“我”的領域……就這？”

1号臉上寫滿了開心，看了一眼天台上的祭壇是個什麼狀況，笑得更放肆。

“為什麼……為什麼你沒有失去力量？我明明刻下了規則，我讓你變成最普通的身份……為什麼詛咒沒有生效，你為什麼能夠安然無恙的離開病房？！”

BOSS——或者說，傳聞中的AL博士，比起最後關卡中的敵人，她現在更像一個被狠狠破防的小醜，不知道的還是1号把她怎麼地了呢，總之就是十足的氣急敗壞。

“………得了吧，艾隆喬拉博士……别鬧了，你根本就不是艾隆·喬拉，隻不過套用了這個身份而已，你隻是一份外來入侵的詛咒，沒有意志，沒有實體，隻是單純的……詛咒。”

1号捏了捏自己垂在胸前的發梢，啧了聲。像是對于如今這副的形象還是有些嫌棄的……

“你是寫下規則，一旦進入祭壇就會被強制獻出自己的【體型】。你想讓我削足斷臂？哈哈……不對啊，想要搶走别人的‘領域’可沒有那麼簡單。”

由于被來自怪物的特效染紅了大半個身體，他看不出來1号本身是否有受到傷害……但有個地方還是比較幹淨的，浮世英壽優秀的視力讓他發現了，在1号纖細的脖頸上，似乎多了一圈紅色的劃痕。

同她的戰績比起來，這一道看上去并不深刻的痕迹，似乎并不顯眼。

“明白什麼意思嗎？這是争奪啊，‘争奪’領域……隻有一方能夠制造規則怎麼能叫做争奪呢？不過是主動權被你搶先罷了……也就是說，在你生成第一條規則之後，我便可以加上第二條！”

1号輕蔑大笑：“我追加的規則是：在我輸給你之前，獻祭儀式不會真正發動……作為交換，如果我真的輸給你，就讓誤入領域的這兩個凡人的靈魂四分五裂，一并淪為祭品！”

“……【阿爾塔納】怎麼會同意你這種條件！”

“會同意的啊。邪神都是貪婪無度的，祭品當然是越多越好，牠沒有理由拒絕。有親愛的們幫忙一起分擔詛咒，針對我的效果就不再那麼強了哦。”

1号說着，親切的揮了揮手，向一旁緻意。

……？！

鑒于現在樓頂上一共有四個人……除去BOSS和1号之外，還剩下兩位。

猛然聽到這個情報的吾妻道長瞪圓了眼睛：沒想到祭品竟是我自己！

“……一般會直接把這種事情說出來嗎？”

浮世英壽沒好氣的哂笑，饒是他好脾氣，這會兒也很難覺得開心。

“确實如此，通常應該會等到塵埃落定、已經無法動搖結局之後再說吧？”1号睜大雙眸，恍然大悟：“可是我竟然現在就把真相都告訴你們……天呐，我真是太誠實了！”

她說着捧住臉頰，一副感動不已的模樣。

自誇？？？

“别生氣呀，我不是保護你們了嗎？要滿足規則條件，你們就必須平安的來到祭壇上呢……所以那些怪物才想把我和你們分開……唉，我有努力的在保護你們哦？是個樂于助人的好孩子吧？”

1号轉過臉，認真的對他強調着，自我認知非常明确。

“小心！”

在吾妻道長出聲提醒之前，1号已經采取了行動——對面這位把自己做成BOSS的詛咒，是眼看着玩弄計謀不成打算直接跟1号拼了，四周的藤蔓也像是随其指令般隐有行動，但她才剛要動手，卻發現自己根本找不到1号的身影，下一刻就被猛地踹飛出去，随即便是一股大力壓上來，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你進入我的領域，卻不肯皈依于我，妄想成為掌控一切的‘域主’……真是不懂禮貌，不請自來的惡客明明就是你呀？”

怎麼會、怎麼這樣……強大？

“好啦，來choice吧——”

艾隆喬拉、亦或者說，占用了AL博士身份的詛咒被1号踩在了鞋底，即使如今有了人形的身軀、有了自我意識，也隻可仰望她的面容，而不能得絲毫反抗。

隻能狼狽的去仰望那副天使外表，和遠比地獄惡鬼都更為邪惡的笑容。

“臣服于我，或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