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他人,甚至于在世人的眼睛裡,白洋絕對都稱不上是一個好女孩,她奇裝異服,妝容古怪,花錢大手大腳,做事情有些不考慮後果或者說喜歡多管閑事,不惹她她就冷淡寡言,惹到了嘴巴就跟淬毒一樣一個标點符号的虧都不吃。
可就是這樣的白洋,高考全市單科狀元,總成績全市前十,雲港大學讀本科的時候公益和志願者活動積分超額,專業課全班第一,得到全國海洋生物學知名教授的賞識,連博士生都有三年不招生的教授卻破格錄取了她一個碩士研究生。
她甚至每年拿出自己幾百萬的分紅去救助流浪動物,投身阻止全球變暖和冰川融化的公益活動,偉大得像個衛道士不說,就連參加展子自己準備的無料(為愛發電的無償周邊)都是自己親手畫的甚至是親手做的,請人和自己搭檔出cos,就一定會包吃包住包妝發。
她會穿着熱褲吊帶去酒吧蹦迪,也會每天早上早起素顔去實驗室看海洋微藻,她明明因為母親的問題對婚姻和家庭都心存芥蒂與懷疑,卻鄙視他對婚姻的輕佻态度,甚至現在因為提到他身世的問題而怕傷害到她努力地緩和氣氛。
白洋實在是一個太矛盾的姑娘了。
祁昂看着她在那裡絮絮叨叨地說着她母親進行的一些海洋研究,鬼使神差般地擡起手,不知道為什麼,他很想拍拍她的頭。
可最終,那隻手還是落在了白洋鬓邊的蕾絲玫瑰發夾上,用手指輕輕點了點,“你這個發夾很漂亮,自己做的?”
“嗯。”白洋耳朵紅紅地看了他一眼,“請人做這條裙子的時候,外面這層蕾絲是在國外請人純手工鈎的,當時還剩下一些邊角料,我想着不要浪費,就全部讓人帶回來,做了一些可以搭配的小配飾,還有其他花型。”
祁昂看着她的眉眼,“白小姐的手很巧。”
“是。”白洋點點頭,表情有點小得意,“實驗室做實驗的時候,教授也誇過我的手很靈巧,說我如果不學海洋生物的話,或許可以做一個外科醫生,肯定能把傷口縫合得很漂亮。”
“但我記得你曾經說過以前想去修文物的。”
白洋愣了一下,想起了學校招新活動那天那間光塵飛散的化妝師,當時她隻是随口一提,沒想到祁昂居然還記得。
她笑了笑了,“我是個興趣愛好很廣泛的人,看見什麼覺得有意思的東西都想去嘗試,但能堅持下去的沒幾樣,唯獨畫畫這件事堅持得最久,因為覺得修文物或者壁畫一定會用到,我臨摹過很多壁畫,都存在我的平闆裡,有機會給你看看。”
“那就先謝謝白小姐了。”祁昂終于還是沒忍住拍了拍白洋的腦袋。
恰好白洋微微擡頭看向他,他修長微涼的手指就那麼不偏不倚地落在她的額角,掌心輕輕摩挲過她細嫩光滑的臉頰。
兩個人都愣住了,白洋僵了一秒,輕輕往後挪開了自己的腦袋。
祁昂手指蜷縮了一下,站起身揣進褲兜裡,“出去看看吧,今天機會難得,有好幾樣商品都是上個世紀收來的王室古董,值得一觀。”
“嗯,好。”
兩個人走出貴賓室,此時基本上要買東西的人都已經買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剩下的時間就是帶着利益和試探的社交,客人都三三兩兩站成一夥,或者坐在沙發上互相交談起來。
祁昂帶着她看了幾樣古董珠寶,都是不售賣的收藏品,今天拿出來就是鎮場子的,他确實對于珠寶設計不甚精通,也隻能從寶石成色,曆史價值和收藏價值方面淺淺說一說,不過對于同樣是門外漢的白洋來說足夠了。
就在這時,兩個保镖忽然走過來,低聲對祁昂說了什麼。
白洋看到祁昂的表情幾乎是瞬間就沉了下來,就好像結冰了一樣,不由得有些擔心,“怎麼了,是出什麼事了嗎,不會有什麼人要來搶劫吧?”
她在各種作品裡面都看到過,每次這種場合,總會有人铤而走險來搶奪這些價值連城的珠寶,就像今天晚上,從走進酒店一直到進入宴會會場,甚至于每個角落,都站了穿着黑色西裝,後腰帶着防暴棍的保全人員。
祁昂搖頭失笑,“你腦袋瓜裡在想什麼,當然不是,隻是一些不長眼的人來找麻煩而已,你去那邊坐坐吃點東西,我很快就好,等我送你回家。”
“你要是忙的話就去處理事情吧,我讓陳星燦來接我就可以了。”
“啧啧,拿到簽名海報就把我扔過牆了,我還以為我和白小姐今天相談甚歡,關系更進一步了呢,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白洋呆住了,眼前的人明明還是那副淡漠的樣子,可這句話卻在漫不經心中透出一點慵懶撩人的感覺,眼角的風情突破冷淡的氣質散逸出來。
她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莫名地口幹舌燥,“你去吧,我去找點喝的等你。”
“有勞。”
祁昂說完就轉身離開了,他身高腿長,步子邁的又大又快,走出了一種大馬金刀無人能擋的氣勢。
白洋緩了口氣,缺氧了一般,暈頭轉向地找到餐台,端起一杯檸檬蘇打水,一口氣幹完了。
這裡的沙發上都坐了人,她左右看了看,朝另外一邊走過去。
路過一個貴賓室的門口,她忽然聽到了一聲玻璃摔地的脆響,接着是一聲怒罵。
“姓祁的,你别太過分了!”
明明知道不應該,但她還是沒有控制住自己,腳步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