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呢喃道：“我想抱你。”

這是他隐晦的提醒，他想換姿勢了。

……

宋璟情之所至，于潮湧的、如溫水沖刷般的舒爽中，顫聲吐露心意：

“原郎，我愛你。 ”

魏逢原正沉淪于愛欲之中，聽到這話陡然一個激靈。

“……”

氣氛仿佛倏然停滞，一種無聲的東西在兩個人之間蔓延。

宋璟微微側頭去看他，借窗外亮起的微光，魏逢原看清一二分他情動中的嬌豔面龐，柔媚若春水的目光。

魏逢原貼近身體，兩條胳膊緊緊抱住宋璟，抱着失而複得的愛人，用力往懷裡收攏。宋璟感受到他的身體在發顫。

魏逢原聲音沙啞，吐字顫抖：“這是你上輩子……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宋璟被他籠罩，摟的有點喘不過氣，也沒掙紮，靜靜道：

“我說的是真話，當時我心裡最想說的一句話。”

對于前生之死，宋璟沒什麼抱怨的，争權奪利的世界裡，百般手段隻是尋常，他隻覺得有些對不起魏逢原，他是魏逢源的軟肋，倘若沒有他，魏逢原不會被敵人逼到那個份上。

想到這裡，宋璟心裡難過，人生重來一次，他不願意那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靜靜的想了一會兒事情，宋璟感受到魏逢原充滿了索求安慰意味的吻，急切的，粗重的，迫不及待要用現實來填平心頭的空洞與不安。宋璟翻過身，與魏逢原面對面，捧着他的臉吻他，吻一下，對他輕訴一聲愛語：“我愛你。”

魏逢原發出痛苦的呓語：“阿璟……”

“我在這裡。你抱着我呢，我們在……我們在……”宋璟在他耳邊低聲絮語，一聲一聲的告訴他：“我很好。我愛你。”

宋璟要他往後聽到這句話，想起的不再是令他痛苦的事情。

或許來自于愛人的溫柔愛意終究撫平魏逢原的心頭創傷。他們沒有再沉湎前生恨事。

天色尚早，珍惜良宵。

身為家主，魏逢原不能長留西州。調來一位族兄主持西州事務後，魏逢原回到宋璟身邊，過了幾日快活日子。

這日，魏逢原試探的提起要宋璟跟他回中京去。

這幾日裡，魏逢原雖然過得快活，但是偶爾心中也有些不安。宋璟多數時候依着他，可有的時候，他的态度實在叫魏逢原捉摸不透。

宋璟不是依附而生的菟絲子。魏逢原知道，他胸有丘壑，滿腹經綸，是能扛風吹雨打的大樹，是不懼霜雪甯折不彎的青松勁竹，他有着自己的堅定主見，那看似羸弱的外表下還有一副既脆弱又堅韌，既慈悲又冷酷的心腸。宋璟答應與他在一起後，魏逢原常常患得患失，哪怕是二人最為濃情蜜意的那段時間裡，魏逢原也時常有種宋璟随時會抽身而去的不安感。

這幾日裡，他隐隐約約又有了那種感覺。

這讓魏逢原的心裡發慌。

尤其是在宋璟拒絕了跟他回中京的提議後，魏逢原心裡的慌張達到了頂峰。

“阿璟，阿璟……”他抱緊愛人哀聲祈求，“跟我走吧，我不能沒有你，阿璟，跟我一起回中京，答應我好不好？”

他們剛剛結束了一場魚水之歡，被窩裡潮潮的，身上的熱汗還未幹。

宋璟還處于事後的餘韻裡，鼻音哼出懶懶長長的調子，流露出抗拒的意味。

“阿璟～阿璟——”

感受到魏逢原鼻間噴撒出的氣息變粗，宋璟熟知他情緒上的每一分變化，他擡起手插.入魏逢原的發間，安撫的輕揉着，将臉頰貼近過去，鼻尖碰着鼻尖，雙眼對着雙眼，喁喁細語：“不許生氣。”

魏逢原的眼睛裡已經爬上幾縷血絲，暴躁的、充滿戾氣的情緒從心底湧上來，被魏逢原壓抑着，在眼底若隐若現。

魏逢原不願意将自己暴戾的一面顯露在宋璟面前，他竭力隐忍住。

魏逢原哀求他：“阿璟，我哪裡不好？為什麼不跟我走？這輩子我一定會更周全的保護你。阿璟，你信我。我不能沒有你。阿璟，你信我，我不會重蹈覆轍，我不能沒有你……”

宋璟去親他的眼睛，并不說話，隻輕輕的啄吻着。魏逢原呼吸的氣息越來越熱燙，眨動的眼皮下血絲已經蔓延半個眼球，患得患失的心情催動着魏逢原暴戾的情緒，他咬牙忍住，粗喘着去親宋璟，臉頰、鼻子、嘴唇、下巴……他仿佛失了章法，胡亂的吮吻着，動作漸漸有些重了。宋璟眯起眼睛承受，舒服時從喉嚨裡、從鼻腔中發出或高昂或綿軟的呻.吟，難受時哼哼幾聲，抓撓幾下。

“哼嗯……唔……”

……

魏逢原一大早出去了。

中午時分，魏逢原趕回來。宋璟沒問他出去幹什麼，白天的宋璟與晚上判若兩人，他們坐在餐桌旁吃午飯，宋璟靈敏的嗅覺嗅到空氣中從一旁魏逢原身上飄過來的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宋璟神色平淡，一如往常，魏逢原時不時給他添菜，叫他多吃點，一副憂心的老媽子模樣。

魏逢原的親衛站在餐廳外面欲言又止，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場景了，但是，真的，很難适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