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謝家的一個廢物罷了。仗着自己有什麼特殊的靈契,還有瑜城城主父親的偏護,從不靜心修煉,修為極差不說,還隻知道結黨伐異,欺負同門,是仙門中出了名的敗類!十五城中,凡是有些真才實學的,都看不起他。”那修士憤然道。
“是嗎?”雲頌壓低聲音,面色也跟着更冷了。
這謝顔,竟是這樣的一個人?
他竟救了這樣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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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猛地一陣抽疼,是跑動太快,牽扯到了傷口。
白衍一下子回過神來。
一擡頭,他對上了一雙冷若冰霜的眼眸。
無論是最溫暖的夢中,還是輾轉難眠的深夜裡唯一的奢望,他都深深記得他。
是在迷霧中握着他不再下墜,是溫暖着他硬撐過謝家這半月提心吊膽,虛與委蛇的痛苦時日的救贖。
所以,才會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全部理智被情感撞得潰散,隻想要靠近這道光,靠近記憶裡的溫暖。
可,他似乎認錯了人。
記憶裡的那人,是會溫柔的抱着他,治愈着他的。
絕不是,眼前這人這樣。
眼裡的星火被疼痛與這冰霜瞬間熄滅,白衍三兩步停下步子望着雲頌,臉色因為疼痛垮下來,很是難看。
一秒,兩秒。
白衍等了等,可面前人看到他,沒有絲毫反應,似是真不識。
真是他認錯了人?
還是那段記憶、或者說隻是純粹的夢境,本就是他無力抵抗痛苦的現實,而尋求逃避虛造出來欺騙自己的假象?
但無論如何,面前人的态度說明了一切,便是僵持也再無果了。
應該就是認錯了人吧?
這世間存在兩個長相近乎一樣的人有什麼稀奇的,他和謝家謝顔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喂!還不讓開!擋在這裡想找死嗎!”雲頌身邊的修士喝道,打斷白衍的思緒。
聽到如此嚣張兇惡的話,白衍眉頭一皺,心髒不由得一抽。
他的身子骨仍是虛弱,輕易就被這人突然昂揚的語調吓到。
他擡眼看去,那位漂亮神聖的谪仙未言語,不知在想些什麼,表情同樣凝重,甚至還帶了些厭惡。
他,在厭惡他。
也是,如此貿然沖到人家面前來,擋了人家的路,一句話不說,還擺着一張臉,又不讓開,擺明是要遭面前人嫌棄的。
可他并不是故意擺臉色!實在是疼痛難忍,才垮着張臉。
可對方大抵是不會如此覺得,隻會以為他是故意尋釁吧?
雖然,面前人對他也擺着一張冷臉,一副要凍死人不償命,生生要将他趕出自己周遭百十裡開外的架勢。
可面前人這張臉實在是好看的緊,細細瞧着,甚至沐浴了神聖的光輝一般,隻一身白衣,仍高貴的令人不得輕易直視。
像是陰暗的蟲子被翻到陽光下,強光灼燙着他的四肢,炙烤着他的軀體,可蟲子是絕不會對豔陽生出絲毫恨意與不滿,隻覺得自己卑微陰暗,不配出現在強光下。
白衍就是如此。
他隻看着面前人,心中卻生不出絲毫厭惡來,隻下意識想要逃避。
白衍眼眸一沉,腳步微擡,下意識打算撐着身子後退。
“少主!”謝家掌事管家也在這時候追了上來。
白衍身子一僵。
壞了!滿腦子隻想着見到了與夢裡一模一樣的人,忘記身邊還跟着個謝家掌事管家了!
他白衍會自覺卑微理虧,會為面前這位漂亮谪仙退讓,謝顔卻絕不會!
以謝顔的脾氣,這種時候是不可能會讓的!
所以,哪怕要得罪這位,與在夢中無數次治愈着他的神靈有着相同容顔的、好看的谪仙,他此刻也是決不能退了!
他要是退讓了,便是在謝家掌事管家面前暴露!
便是頃刻會傳入謝滿江耳朵裡,他初來尋錦城就尋釁滋事不說,還丢了瑜城的顔面!
謝滿江若是知曉,不知要有多少種手段來暗中對付他折磨他!
瑜城折磨人的手段是出了名的。
啊……可惡!
真要徹底得罪面前人了……
白衍掐着手指,望着雲頌,他隻感覺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強撐着兇狠,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