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三人同時行至此處,本少主還未說是你們擋了本少主的路!你這東西倒是會先亂咬人!”白衍牙都快要咬碎了,兇道。
挑事的修士一愣,臉色更臭:“你好大的膽子!知道你面前這人是誰嗎!他可是尋錦城城主!真是不知好歹,擋了城主的去路不說,還敢出言不遜?你以為這裡還是任你胡作非為的瑜城嗎!”
城?主!
尋錦城城主?
白衍悄悄瞥了一眼掌事管家,掌事管家也是面色凝重。
以他在謝家、在瑜城的身份地位,自然是認識尋錦城城主的,看來對方沒有說謊。
這個人,怎麼好死不死的,真是尋錦城城主啊!
白衍隻感覺自己悄悄的碎了。
不硬剛屬實不像謝顔的性格。
硬剛……
他還能在尋錦城待上幾個時辰?
一個時辰能有嗎?
可雙方顯然已劍拔弩張,他已被自己和對方聯手架在火上,再不可能和平解決,白衍破罐子破摔,硬撐着骨氣垂死掙紮。
他拿出自己,大概是這輩子生前的最後一點傲氣與不屑,望着雲頌道:“原來你就是城主,本少主初來尋錦城,不識路,隻是想随便找個人問問路的,看來這是不慎得罪了城主,還請城主看在本少主頭一次來此處,不識規矩也不識人的份上,寬宥寬宥。他日城主若來瑜城,本少主與父親也定當盛情邀待。”
“你!你這沒禮教的東西!與人道歉哪有你這般态度的!還說什麼他日?城主何等身份?會……”修士大吼道。
他還想罵些什麼,隻見一直未開口的雲頌忽而擡手,止住了他的話。
他才咬咬牙,退後半步。
白衍去看雲頌的表情,卻隻看見冰冷。
而他如此動作,顯然不止于此。
白衍緊張的掐着指節,心裡已經打了鼓,焦急的等候着雲頌下一步動作。
雲頌盯着他,片刻沉寂,才冷漠道:“謝公子隻是問路?”
白衍又仔仔細細看了看雲頌的情緒,仍然隻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他糾結片刻,不耐煩道:“隻是問路。”
“去往何處?我在這尋錦城數年有餘,城内各處也還算熟悉,或可為謝公子指說一二。”雲頌又冷漠道。
“?”
這人,什麼意思?
表情這麼冷漠,可說出口這話聽着,卻是沒生他氣麼?
不對啊,白衍能明顯的感覺到,在他說出“隻是問路”這四個字之後,面前人周澤那股子冰冷的氣息,瞬間又降沉了不知多少,他藏在袖子裡的汗毛都不禁豎起來了。
想不通,但對方顯然是給了台階下。
再不順勢,便真是沒眼色,謝顔雖傲慢,但還不至于這麼蠢。
白衍立刻順勢道:“既然你是城主,一定知道城中安排給新入城的見學弟子的住處,煩請指個路。本少主身體不适,不宜在這城中多走動。”
雲頌平淡的指了個方向,道:“見學弟子都下榻在雲台,此處行六七裡便可看見。瑜城來信我已看過,謝公子需靜養,不宜與其餘見學弟子一同住在雲台,雲台以北幾裡外,還有一處僻靜的别院,适合養傷,我已吩咐下去,安排給了謝公子。”
“城主思慮周到,多謝。”白衍說完,便轉身吩咐謝家掌事管家離開了。
好在謝顔雖然驕橫,不願吃虧,卻不是個完全蠻不講理的。
而且掌事管家也是顯然不想得罪尋錦城城主,讓瑜城和尋錦城鬧出事端來,未多說一句,便立刻跟着白衍離開了。
望着瘦弱少年那幹脆離開的背影,雲頌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隻是問路麼?
他還以為,他還記得他,記得……興陽山之事。
倒是他自作多情了!
沒想到,他對他竟是見面不識。
混賬!
做了那樣的事,竟是說忘就忘,連他也不記得了?
心中莫名堵得慌,雲頌竟難得的感覺自己,像是在生氣。
“這個謝顔!真是目無尊卑,竟敢如此得罪城主您!城主,您的脾氣實在是太好了,像這等仙門敗類,尋錦城如何能容得下他!”身邊修士看着雲頌的表情,更加憤然,添油加醋道。
“施毅,你從方才開始就處處針對謝公子,不知他到底做了何事,令一衆仙門修士如此唾棄,而我,卻半點無所耳聞?”雲頌壓着表情,冷聲道。
施毅怔了下,城主難道不是為了那謝顔滋事得罪而生氣嗎?怎麼聽這意思,倒是不像?
他有些拿不準了,思索着說:“那個謝顔,明明修為淺薄,卻仗着自己的靈契橫行霸道,他為人也是蠻橫,常常術法不精誤傷他人,卻因靈契,引得追捧者混淆是非,欺壓良善,聽說瑜城附近幾城的修士,不曾附庸他的,都被他欺負過。瑜城城主謝滿江也是個自私護短之徒,放任謝顔胡作非為,從不管教,甚至如有上門鬧事者,直接命手下子弟打出瑜城。瑜城在仙門十五城中排列第七,也算是實力雄厚,其餘小城隻得對此忍氣吞聲。”
“是怎樣的靈契,竟能容他如此胡作非為?”雲頌心中不禁起了疑。
他見過謝顔的靈契,似乎隻會治愈自身,再無他用,聽起來并不像是會引人附庸的能力。難道是那靈契還有其餘說法?
“這,無人提起過,我也隻是聽說,是個極其邪門的靈契。”施毅道。
他注意着雲頌的表情,又謹慎勸言道,“城主,這謝顔就是個禍害,若留他在尋錦城,恐後患無窮,他今日得罪了您,這正是個趕走他的好機會,免得日後他在城中延續瑜城的作風,結黨營私,禍害整個尋錦城。”
雲頌眼眸微動,冷淡道:“你不是說,仙門中但凡有些真才實學的,都看不起他麼?整個仙門十五城,最有真才實學的修士,可全都在尋錦城,既然人人都看不起他,誰會與他結黨?他又去禍亂誰?”
施毅表情一變,張着嘴說不出話來。
雲頌再無心多說,對他擺擺手:“回去吧。”
說完,便朝城門口走去。
“城主!其餘各城的修士您還未見……”施毅不死心喚了句。
“掌事前輩已安排妥當,無需我親自出面。浮沉世又有異動,魔物傷人性命,耽擱不得。”雲頌說完,飛身迅速離開了。
·
走遠以後,白衍也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正好,瞧見雲頌飛身禦劍,飛出尋錦城正門,匆匆離去的身影。
直到徹底走遠,那人都未回頭看過他一眼。
真是認錯了人啊。
以後,可不能再如此魯莽了,哪怕再遇到與記憶裡那人相似容顔的男子,也不能再主動了!
白衍如此想。
謝家掌事管家也松了口氣:“少主,您這次可真是差點闖了大禍。還好,這尋錦城主果然如傳聞一般溫善,沒和您計較。少主,您在瑜城有城主寵護,可來了尋錦城,還是收着些脾氣的好,千萬要記住城主的叮囑,莫要再惹事。”
寵護?
白衍忍不住在心裡譏笑。
鎖靈針雖已離體,可留下的痛還未消失,微微的刺痛感随着移步不斷傳來,每動一下,便要痛一下,時時刻刻提醒着他謝家究竟是如何“寵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