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快到吃中午飯的時間了,你才起床過來,還以為别人都像你一樣睡到下午嗎。
清亮的嗓門兒震得人神清氣爽,茶杯磕上了桌沿,徐行藏口中還在不快地呐呐,“傷筋動骨一百天。”
又仔細看了下他面上的神色,确認這個徐行藏是好說話版的,鐘泠然快步至他身邊,拍了這人一掌,“莫非,仙君是特意過來看看,我是不是比你更虛弱,然後高興高興兒的吧?”
好哇,我就知道,你來的沒那麼簡單。
原來是過來找找,比你更弱氣的人的。
徐行藏,“……”
我個人确實覺得,你躺在床上好好兒修養,比一掌能拍死好幾個我更合理。
“仙子,你不要逞強。要是到時候落了病根兒,就不好了。”
姓徐的不服氣,特意強調。
這姓鐘的是怎麼回事,他驚華峰上的風水這麼好嗎。這麼快就恢複了,整的他這好心的看望,都充滿了别有用心。
又一掌拍到徐行藏肩上,鐘泠然偏身望來,眼神狐疑。
徐行藏歪頭,半挑了眉。
一句自然而然的話,卻惹來了旁人驚異,徐行藏有些不自在了。
良久,鐘泠然才點了點頭,“哦,仙君莫怪。在下隻是覺得仙君說話有些奇怪。”
都不是變溫和了那麼簡單,是脫胎換骨,換了個人吧。
“一股川味兒。”
“還以為您是雪中仙變的呢。”
“我道之川小兄弟,變化了您的模樣,來尋我開心來了。”
順道,鐘泠然手上的力道輕了些。
這确實是徐行藏,但不知道怎麼的,連用語習慣都成了雪中仙式的。名為顧之川的酒釀醉人,不知不覺中,徐行藏就被傳染透了。甚至他本人分毫不知,未覺有異。
拍拍顧之川可以完全随意,但是拍徐行藏,有點兒怕把他的骨頭拍散架了。
“是的嗎?”
徐行藏眨了下眼睛,附近沒有水鏡,看不到自己現在是個什麼模樣,他不由自主地捏了把自己還泛着涼意的臉頰,還是熟悉的手感。
最後主觀臆斷地得出結論,“我必不可能是那個小蠢貨。”
鐘泠然的眼睛有亮光。
天,這是什麼隐藏款兒的可愛徐仙君。今天早起的多值。
瞧瞧他那毫無殺傷力的語氣。
‘必不可能’,這種看似強烈的語氣,卻因為贅餘的強調,實在是起了相反的作用。
往日徐行藏這種上位者,還會用詞兒來修飾言語嗎。
不會的。他們知道自己的話,落地成坑,根本不稀罕多添語注來做解析。
良機難遇,玩心大發。
這個款兒的仙君不調戲,更待何時?
醞釀片刻,鐘泠然找了下她記憶中的徐行藏,學起來。
“是嗎?那小蠢貨。”
聲音輕而緩和。
但鐘泠然唇角綴上沒有意味的笑,眼中的情緒淡下,透過那層表面琉璃,内裡似乎還有一雙心思單純之人難以察覺的眼睛。一句話的時間,不止不僅把在場的人都盤算了個遍兒,而且連不在這裡的雪中仙可能會有的企圖,都悉數算盡了。
到最後,她還前傾身子,把自己的笑容強硬遞入徐行藏的眼睛。
笑容完美和善,态度倨傲而不容拒絕。
以前的徐行藏,他溫和,但溫和地引帶别人的腦子,不會有除他口中表述之外,的第二種想法。
這才是徐味。
仙君啊。
你自己品品,這兩種說法真的一點兒區别也沒有嗎。
徐行藏,“……”
兩版‘小蠢貨’的區别确實有點兒大。後者太不讨喜了。當然,那樣說話的人,也不需要讨喜這一道技能。
徐仙君不想思考,我究竟還是不是我,這種高深的哲學問題。而且根據鐘泠然這一掌就能拍死三個他的力道,能證明通理峰和藥王谷的通力合作,确實效果不錯。
都怪顧之川那個小兔崽子。
讓兩人都串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