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誰的血?
她的……
她被人殺了,在大庭廣衆之下。強烈的不甘讓許一冉死死攥緊那人的風衣——
她不能放他走!
“松開!”
“不松。”
“松開!”
“不!”
“許——一——冉,你到底松不松手?”
這回許一冉終于感覺到哪裡不對勁。
她該倒在地上,但觸感柔軟。
她該拽着風衣,但布料絲滑。
她睜開眼睛。
發現自己正一百八十度颠倒地睡在床尾,手已經塊将自家老媽的睡裙給扯爛了。
許一冉:“……”
緩了一口唾沫,她朝自家老媽無辜地眨眨眼:“媽,早上好?”
許媽媽使勁搓了一下裙擺間扯出來的褶皺,嫌棄萬分地扒拉開她的手:“我可沒你這樣糟心的閨女,叫都叫不醒。”
“臭丫頭你上午還有英語補習班,是不是忘記了?”
許一冉下意識挺直後背,她乖乖道:“您别生氣,這次的課我肯定會去。”
許媽媽一聽,就察覺出不對來,問:“你哪次的沒去?”
許一冉遲疑地擡起頭,她小心瞄着自家老媽拉下來的表情。十七歲的妙齡少女眉毛上擠出一道心虛的橫字紋。
她亂瞄的小眼神被許媽媽一秒捕獲。
“好你個許一冉,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
在許媽媽的河東獅吼和瘋狂揮舞的掃帚威力下,許一冉被狼狽掃地出門。
英語補習班對于現階段的許一冉意義不大,但她還是去了。
之前的兩次重生,她總覺得時間太趕,上一上午的補習班太過浪費時間。可當她鴿掉補習班,用跳脫的思維做出各種改變,所做的嘗試卻難以被理解,反而遭緻更混亂的走向。
這一次,她告訴自己:不能急。
她知道表哥去世的關鍵原因,知道陳幾默的住址和電話。她有充足的時間幫助表哥和陳幾默和解,勸說表哥自首。
上完課是十二點鐘,許一冉回家吃過飯,借了媽媽的手機給程高打電話:
“喂?”他似乎在午休,一副迷迷瞪瞪的狀态。
許一冉言簡意赅道:“今天你從托管班出來時候,記得小心别人從背後推你。”
“什麼鬼?”程高一臉懵逼。
“盧世輝他們幾個計劃要整你和魏曉雄,因為楊莉的事情。”
“你是誰?”
許一冉沉吟:“大概是你前世的債主吧。”
上次重生,如果不是為了幫這家夥,或許她就可以救下表哥。
一通電話是不夠的,許一冉又跑了趟派出所。
“小姑娘,有什麼事情?”
中午是休息時間,所裡的幾個民警正聊着天,但見許一冉進來,他們又立刻進入工作狀态。
“是同學霸淩的事情,他們約了人要在晚上八點時候把人堵在長春路十字街頭那家正在施工商場裡面,是幾個人打一個人,而且他們會帶刀子。有一個開綠色越野車的家夥,那個人是社會上的。”
“等等!慢點說……”
民警又問了關于打架主導者和要被圍毆人的具體信息,許一冉一一提供。
“小姑娘,你得配合我們調查才行。”
民警攔住報完警就準備開溜的許一冉,“你連電話也沒有,跑了我們去哪裡找人?而且那兩位同學都隻有名字沒有電話,我們也不好做溝通。”
許一冉想想也是,于是毫不猶豫就給程高賣了。
“他們是三角戀的關系,我隻知道那個叫盧世輝的人有背景有勢力,因為喜歡喜歡魏曉雄的楊莉同學,所以要借刀殺人。那人在學校也經常搞霸淩,具體你們可以問問當事的同學之一。”
“那你是?”
許一冉毫不猶豫:“我隻是個熱心市民!但熱心市民下午還有事情,沒辦法将時間都耗在這件事上。”
“那這個有電話的同學是這裡的哪個同學?”
“呃……”許一冉尴尬一笑,她撓頭“其實他隻是三角戀關系中男主人公的跟班小弟。”
幾個警察:“……”
年輕一點的男警員甚至還做了一個後仰出雙下巴的動作,看來是對她描述的幾位同學的混亂關系無語極了。
他們對視一眼,許一冉不意外從他們的目光中看出幾分懷疑。
不是完全不相信,但大概因為她的年紀問題,并沒有第一時間對這件事有高度重視。
但她可以理解,因為就算是許一冉自己,即便是看見過盧世輝欺負程高,聽程高講述他在學校的累累罪行,她也無法想象出這究竟是一個多麼壞的人。
敢指使同學拿刀捅人,身邊還有一個拿犯罪當喝水的社會朋友。
她輕聲道:“這個電話的朋友和我說過,盧世輝家裡有勢力,他做各種壞事學校老師都不管,去警察局也往往隻是走一個過場。所以……其實這個朋友并不怎麼相信警察。”
他不信任警察,所以如果警察也不重視,一切的溝通隻會成為浮于表面的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