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母才反應過來,許一冉剛剛喊過盧世輝的名字。她扭頭看許一冉,想問問情況,結果發現她表情像是便秘一樣的難看。
“怎麼了?”霍母問。
盧世輝打着哈哈:“沒什麼,是我和一冉妹妹之間有點誤會而已。是不是啊?”
他走過來,想要摟住許一冉的肩膀。許一冉錯開他的動作,他的手臂也被陳幾默同時擋在外面。
“你們來是做什麼的?”許一冉問,她來不及思考曾在盧世輝面前編造的身份被戳穿的風險,眼下隻警惕于盧世輝突然造訪霍家的目的。
“哈哈,看來一冉妹妹還對我有所誤解,我和她單獨聊聊,許焘、路振,你們兩個陪阿姨先說說話。”
盧世輝拽上許一冉的手臂,他力氣很大,直接将許一冉往門外帶,他帶着的另外兩個跟班非常識趣地将霍母往茶幾邊上帶。
那兩人說話妙趣橫生,霍母隻朝這裡多看了一眼,注意力就被轉移。
在她心裡,一個是乖巧懂事的外甥女,一個是借過她家救命錢的對兒子和自己有恩的朋友。她下意識覺得,這兩人之間不會有什麼事情。
許一冉被帶出門外後,發現門外竟還守了一個人,是那個臉上有一道疤的中年男人。他看見被帶出來的人是許一冉,眼睛直接盯視過來。
出來後,關上門,盧世輝大咧咧像是直爽男孩的眼神就變了,他眯起眼睛盯着許一冉和跟出來的陳幾默,道:
“你們兩個,是從哪裡知道我和董家小姐的事情?”
陳幾默不明所以,許一冉卻抿起唇。
她知道這個家夥和王章全有關系,更知道他狠起來是可以要人命的。
眼下她隻能示弱:“表哥給我看過你的照片,我當時覺得你很帥,希望他幫忙将你介紹給我。可他不同意,說你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哥,隻有董家的千金小姐才能般配。”
“那天我是太害怕,就借口胡謅了些。”
許一冉說完,盧世輝還沒反應,守在旁邊的刀疤臉先冷笑了,他道:“少爺,你和霍文武從來沒見過吧?”
從來沒見過?
許一冉差點沒罵出聲,這王章全和盧世輝到底是什麼情況,一個隻和表哥相處,一個隻和霍母見過面?
這種情況,換誰來誰也想不到啊?
她以為這次找借口要翻大車了,結果盧世輝卻道:“霍文武心思多,也難保他發現我們的行行蹤,拍下照片後又不小心被這小姑娘看見。”
“不然你說她怎麼知道的?”
他睨刀疤臉一眼,這問題刀疤臉也回答不上來,他隻好作罷。
盧世輝又對許一冉道:“看你們兩個是霍媽媽親戚的份上,上次的事情我不和你們計較。但我的事情,你們以後不要随便和别人提起,聽到了嗎?”
“嗯……”許一冉趕緊老老實實點頭。
刀疤臉穿着工裝褲,褲子上幾個口袋都鼓鼓囊囊,裡面裝的指不定是些什麼,她才沒那麼傻去硬着頭皮對剛。
陳幾默覺察出不對,他緊蹙着眉,許一冉悄悄扯了一下他的衣服,讓他也跟着點頭。
等點過頭,盧世輝就随意揮了揮手,“你們兩個可以走了。離開的事情我會和霍媽媽說,我們幾個會幫她打掃屋子,其餘的時期你們就不要理會了。”
“少爺,隻是這樣嗎?這兩個人……”刀疤臉眼露不贊同。
但盧世輝表情嚴肅,他并不打算改變主意,不過補充道:“如果你們有霍文武留下的,奇怪又看不懂的東西,可以拿給我,我幫他瞧瞧。我和他也算是多年的好友。”
許一冉無語,多年的好友,就是沒見過面,是這樣子嗎?
許一冉帶着陳幾默離開,她倒不擔心盧世輝會對霍母不利,他言語中明顯有維護霍母的意思,而且似乎目的和他們一樣,隻是來找霍文武可能留存下的證據。
等坐電梯下樓,陳幾默就異常嚴肅地詢問:“那幾個人是誰?”
他早意識到不對,但礙于許一冉的暗示,并沒有當場發作而已。
許一冉:“你猜的沒錯,他們和王章全有關系。應該是他留在永安市看守我哥哥的人。不過你别和他們起沖突,他們手上是不在乎犯官司的。”
“诶……你!”
許一冉話還沒說完,陳幾默又轉頭回了電梯裡。
“我再上去看看情況,你先回去。”
他直接關了電梯,許一冉沒跟上,她氣得跺腳。一個盧世輝就夠難對付了,更别提那個刀疤臉還是個能豁出命的。
他駕駛過的那輛軍綠色越野車,可是要過她性命的啊!
她趕忙去按電梯,怕陳幾默沖動,反着了别人的道。
旁邊的一間電梯剛巧下來,門滴的一聲打開。
許一冉趕忙就要進去,正對着出來了一個中年男人,她心中一喜,想上去前還是先找這位先生借手機報警更妥善一些。
“您好,先生,可以……”
話音戛然而止,中年男人走到許一冉的面前,他那雙鼠灰色的眼睛居高臨下地望過來,依稀可見他眼中幾道深紅色的血絲,和蠟溝兌過的淺黃色。
她才注意,那道深貫整張右臉的刀疤,是從右眼角窩的位置劃下來的,隻是靠近眼窩的傷痕更淺一些。
“不可預料的風險,還是早早剔除的好。”
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仿佛是一道磨砂紙刮過皮膚,讓人全身顫栗地疼。
許一冉想躲開、想求救,可她已經完全動不了了 。
喉頭快要溢出的鮮血讓她渾身乏力,乃至無法言語。
男人左手按住她的脊背,像是按住一條正垂死掙紮的闆上之魚,他右手上的尖刀已經直直刺入她的心髒。
他随意攪動了一下尖刀,灰色的眼睛閃過一絲狠厲,語氣卻狀若無意,
“另一個去哪裡了?”
他提起她的下颚,手心染過一片绯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