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溪舟剛把瓷瓶遞給方才受重傷的老漢手中後,她關切地詢問了一下對方的狀況,而對方亦頗懂禮數地點頭道謝說:“謝謝……謝謝你們,老生尚無他物傍身,不能贈禮作為感謝,還望小姑娘海涵。”
“不不不。”花溪舟連忙擺手,“老伯伯,您不必對我們做什麼,我們救人是應該的。”
隻聽老漢輕笑一聲,他緩緩開口:“老生也是無用……但還好,老生還是活下來了。”
“老伯伯,您不必擔心,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您往後定會長命百歲的。”花溪舟如是說道。
聽到花溪舟這般說,老漢頓時大笑起來,“那老生便承晚輩之言了。”
等花溪舟把瓷瓶發完後,蕭霖秋二人也恰好從洞穴中奔出,在二人踏出洞口的刹那,石洞當即坍塌淪為廢墟。
“蕭兄——你們沒事吧!”花溪舟轉頭喊道。
蕭霖秋朝女孩作出一個沒問題手勢,并回道:“我們沒有受傷。”
彼時,一陣狂風卷過,蕭霖秋鬓角的碎發被悉數吹散在臉龐,他下意識轉頭看向站在身側的明憶鴻,對方垂落在鬥笠下的白紗已經将其容顔徹底暴露出,頓時,明憶鴻擡手掩面,蕭霖秋亦立即移步擋在對方與人群之間。
與此同時,萬籁俱寂,方才那個男人低沉的聲音忽然響起,“怪物。”
下一刻,蕭霖秋瞳孔皺縮,他隻感覺自己腦中的一根弦徹底崩斷,他下意識脫口而出,“他不是!”
随之響起明希羽的斥罵聲,“你這混賬,胡說什麼呢!你信不信老娘把你的嘴撕爛!”
男人見明希羽作勢朝自己沖來,他忙不疊後退幾步,嘴裡仍不松口,“難道不是嗎?正常人哪有長他這樣的!”
“他可是救了你的人。”蕭霖秋冷聲反駁道。
“那又如何?”男人得意忘形的看向一旁默不作聲的難民,“你看看他們,他們不也在畏懼嗎?”
聞言,蕭霖秋緩緩移開目光,最終停滞在難民的身上,對方的每個人眼底充斥着恐懼,他們都在沉默着,認可男人的言論。
“好了!”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隻見老漢咳嗽幾聲,遂啞聲辯解道:“你們為何不說話,是在怕什麼?”
老漢的語氣愈發激動,“你們是在怕一個——救過你們的人麼!”
此話一次,在場的所有人,皆沉寂下來。
老漢不緊不慢地扶着身側的石頭站起來,他單手扶住胸口喘息幾下,“罪過……罪過啊。”
彼時,站在難民中的男人迅速開口,“老東西,你别以為你是我們村子裡唯一的書生,我就不敢欺你,你不就是比我們多讀過幾本破書,有什麼了不起的!我不需要你高高在上的來指責我!”
“你……”老漢顫抖着身軀盯着對方。
眼見二人就要吵起來了,花溪舟忙不疊上前扶住老漢,她放低聲音不斷安撫對方的情緒。
“現在村子都沒了,誰還來講什麼道義?我呸!”男人高聲道。
聞言,蕭霖秋先把明憶鴻緊緊護在身後,然後他深吸幾口氣,冷靜問老漢:“老伯,請問你們之前在村子裡經曆了什麼?”
老漢垂首擺頭,他淡然說:“昨夜,村子裡忽然沖出來一夥人,他們的嘴裡、身上,全是人血,他們肆意捕捉村民,而我們則僥幸躲進了方才的石洞中,以至于……村子裡幾十口人,最後就隻剩我們了。”
老漢的聲音消散後,蕭霖秋愣愣地朝其餘的難民看去,其中有位頭戴紗巾的女人,她鄭重地跪在地面,将額頭抵在合十的雙手上,然後她緩緩閉上眼睛,仰頭面向遙遠的天邊,嘴裡正低聲念到着什麼。
而其餘的人,亦低頭緘默不語,大概昨夜的那場劫難,帶給了他們最沉重的打擊。
“那最後——那些人還在村子裡麼,還是說他們屠殺完村民後,都去了别處?”蕭霖秋低聲問。
“不知道。”老漢搖頭,“所以老生在入石洞前,不慎被塌陷的石塊砸中了腹部,然後就昏迷過去了,老生無從看見他們的走向。”
老漢緩緩将目光放在一旁的男孩身上,“木兒,你昨夜可有見着?”
被喚作木兒的男孩當即搖頭,“昨夜天太黑,我完全看不清,我隻能看見一些人影在晃動,其餘的……就不知道了。”
頓時,蕭霖秋又出聲詢問,“老伯,敢問你們的村子在何處?”
老漢忙不疊轉身指向右側的山路,“從這裡繞過去,就能看見我們的村子了。”
蕭霖秋心下笃定,村子裡定有他們要尋找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