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着眉道:“你想問什麼?”
林宥笑眯眯的,目光直直地望向楊齊淼。
楊齊淼瞬間就覺得這小子肯定憋了個大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聽到他開口,“你怎麼看我的?”
楊齊淼抿着嘴,盯着林宥看了好久,冷冷說道,“在街上見到會扭頭走。”
他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把内心想法給說了出來。
就他在林宥這受到的憋屈,他難以想象自己失憶前,自己是如何與林宥相處的。
說多錯多,楊齊淼别過臉,沒再看林宥。他自己爬上輪椅,讓護工進來,将林宥給拉出去。
林宥破天荒的安靜,什麼也沒說,隻是默默擦了擦嘴角的血,接過家政遞過來的毛巾,把手給擦幹淨。
房間一時間詭異地安靜下來,這場鬧劇,最終以林宥回自己房間為結局,畫上了一個句号。
再見到林宥,已經是第二天的事了。
林宥一頭整齊的背頭發型,穿着一絲不苟的西裝,看上去神采奕奕。
然而......
他的臉腫得不成樣子,左眼戴着眼罩,右臉貼着紗布,臉一塊青一塊紫的。
估摸是剛吃完早餐,他正站在沙發旁邊穿外套,看樣子是要出門。
楊齊淼有些嘴,他這副樣子怎麼出門。他昨天怎麼下手這麼重,也不知道有沒有打傷眼睛。
楊齊淼有點心虛,琢磨了半天最後才低聲開口:“注意安全。”
聽到楊齊淼說話,林宥擡頭愣了一下,“嗷”了一聲。
這聲音讓楊齊淼下意識咽了一口氣,暗歎林宥這說話比昨天還不利索,幾乎都讓人分辨不清在說什麼。
楊齊淼沒忍住,别過臉十分沒良心地幸災樂禍地抿着嘴笑了。
林宥捕捉到空氣中那若有若無的笑聲,小眼神往楊齊淼那邊一瞟,沒說什麼悶悶不樂地出了門。
然而沒過幾天,林宥卻突然病倒了。
林宥平時小病小痛不斷,幾乎每個月都要來一兩次頭暈頭痛,感冒發燒。
可每次撐過兩三天就能好轉,一個星期後便恢複如常。雖然生病時臉色臭得吓人,總是沉着臉躲在被子裡團成一團,隻露出一隻手打吊瓶,但終究不是什麼大事。
可這次,林宥病得讓楊齊淼措手不及。高燒持續了一整周,體溫始終不退。
一開始,他還能咬着牙嗆楊齊淼兩句,幾天後卻燒得整個人幾近無意識,無論楊齊淼怎麼喊,他都隻是皺着眉,呼吸微弱,氣進得多出得少。
楊齊淼被吓到了,恨不得自己拄着雙拐把還剩一口氣的林宥給帶去醫院看病。
他讓管家趕緊把人往醫院送去,管家卻像是早已經習慣這副場景,十分熟練地安排上了醫療車,随後一堆設備往家裡運,林宥也從自己房間升級到了家裡的病房。
每天都有醫生護士圍着林宥的病房忙碌,楊齊淼想進去,卻每次都被攔在門外。他不知道林宥到底是死是活,每次問管家,得到的都是同樣的回複。
他越來越着急,但是又害怕影響到醫護照看。甚至範醫生上門和他讨論手術事宜時,他也聽得心不在焉。
但這事他甚至找不到任何人商量,他在病房前突然意識到——他身邊隻有林宥了。
所幸,在醫生與護士的努力下,林宥的高燒終于退了些,隻剩三十八度的低燒。
楊齊淼再見到林宥時,他整個人瘦了一圈,閉着眼睛,臉色蒼白得不像樣。
但好在鼻子裡還出着氣,胸口還會起伏。
楊齊淼守在床邊,感覺明明是林宥生病,自己怎麼這麼累。
他壓着林宥不老實的手,一邊盯着吊瓶的滴速,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他正迷迷糊糊時,感覺身旁的人在動。他猛地睜開眼睛,睡眼惺忪地看向林宥。隻見林宥眉頭緊皺,滿頭大汗,看起來睡得極不安穩。
楊齊淼輕輕拍了拍林宥的手,試圖安撫。可沒想到,這一拍反而讓林宥掙紮得更厲害。忽地,林宥睜開了眼睛,吓了楊齊淼一跳。
楊齊淼愣了片刻,正準備開口,林宥卻先一步開了口,聲音沙啞:“我睡了幾天?”
楊齊淼還沒來得及回答,林宥已經掙紮着伸手,把吊瓶的藥水掐斷,直接坐起身來。
“你要去哪?”楊齊淼被他搞得一頭霧水。
林宥沒說話,隻是行動迅速地往浴室爬去
楊齊淼瞬間無語上頭,這人病了這麼久,清醒過來第一件事竟然是去洗澡。
他一把扯住林宥,“醫生說你燒沒退之前不能泡水。”
林宥被拽住,眉頭緊鎖,臉色驚恐,“放手。”
楊齊淼見他這嘴臉,意外地感覺好笑,這幾天的擔心瞬間就散了個一幹二淨。
但讓林宥泡水,是斷斷不可能的。
這梁子算是結下了,林宥直到退燒洗上澡,都沒再和楊齊淼好好說話。
沒過幾天,林宥逐漸恢複健康,又能繼續張嘴氣楊齊淼。
而楊齊淼這邊,手術的日子卻臨近了。
他的臉色一天比一天沉,卻始終一個人悶着,什麼也沒透露。
轉眼間,手術的那一天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