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家會開派對,人多會熱鬧一點。”
餘三莺歪着腦袋,咧嘴一笑,眼睛裡充滿了期待,直勾勾地望着楊齊淼,等着他的回複。
楊齊淼避開了她的目光,神情中帶着些許躲閃,低聲說道,“我那天有約了。”
又補充道,“不過,我有件事想問你”
說完,睫毛輕輕顫了下猶豫開口,“你知道餘一笙有什麼喜歡的嗎?”
餘一笙幫了他那麼多忙,他想找個機會表達感謝,卻不知道送點什麼才好。
餘三莺一聽這話,嘴角不受控制第往上翹。
她抿着嘴,試圖掩飾自己内心的竊喜,但微微睜大的眼睛早已出賣了她的心思。
“我哥嗎?”
她低頭用手捂着嘴,裝作認真思考的樣子,實際心裡已經樂開了花。但轉念一想,她現在的回答十分重要,說不定就左右楊齊淼選禮物了。
“齊淼哥,你送什麼我哥都會喜歡的啦。”
說着給楊齊淼一個個舉例她哥從小到大的興趣愛好,多到楊齊淼一下子記不住還得拿出小本子來記。
逆光下的楊齊淼半阖着眼睛,輪廓變得模糊了起來,平日裡身上的淡漠感減輕了不少。
餘三莺沒忍住,問了句,“你和我哥,關系好嗎?”
八年前高考後發生的那些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卻成為了餘一笙人生中的一個轉折點。
當時因為餘母的身體不好,所以餘一笙也沒有和家裡人細說,隻說學習太累,想休息一下。
雖然餘一笙沒有明說什麼,但家裡人都猜到那個高考失蹤的朋友,就是餘一笙高中三年一直喜歡的那個人。
從小到大,餘一笙一直是讓家人最省心的孩子。
他生下來便乖巧懂事,學習優異,從小到大往家裡搬的獎杯和獎狀足足塞滿了兩個房間。
然而這樣優秀的人,卻在感情上摔了跤爬不起來。
餘母看在眼裡,心裡既心疼又無奈。她既擔憂餘一笙的狀态,也忍不住擔心那位不曾謀面的小朋友。但最終,她隻是摸了摸餘一笙的頭,安慰說學累了的話休息一下也好,解決不了的事,爸爸媽媽都在呢。
餘三莺那時候還小,沒有人告訴她這些。
有一天她躲在門後想吓她哥一跳,卻意外偷聽到柳昊和哥哥吵架。她害怕得嚎啕大哭,喊着哥哥不要吵架。
然後哥哥如往常般溫柔笑着抱着她,安慰她。
但她卻從哥哥身上感受到那無盡的悲傷,明明哥哥才是那個需要被安慰的。
這是她第二次從哥哥的臉上看到那樣的表情。
直到長大之後,她不小心在餘一笙的錢包裡看到那張和楊齊淼的合照,她才恍然串連起這一切。
一切都源于眼前這人。
楊齊淼被餘三莺這麼問着,合上筆記頓了下才開口,“我們以前是好朋友。以後也會是。”說完他被自己恬不知恥的話給不好意思到,餘一笙想不想和他當一輩子朋友還另說呢。
餘三莺笑容還是挂在臉上,心情卻格外複雜。
感情的事又不能勉強,既不能讓深愛的人不再愛,也不能讓不愛的人相愛。
事到如今,她甚至都有點憐愛她那笨蛋哥哥了。
兩個人嘴裡都朋友,朋友的喊着。
但她上周還看到餘一笙一晚沒睡,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在那抓頭發做造型。
問去哪也不說,回來就問她高中學校的事。
哈哈,朋友,誰信啊。
年底的時間總是過得快些,一眨眼就到了平安夜。
楊齊淼把禮物帶上,特意請假早一小時下了班。
阿姨們都眉開眼笑地喲了一聲,“看來咱們家齊淼有女朋友呀。”
楊齊淼語塞,又覺得這事解釋起來太麻煩,也就隻搖搖頭,之後就離開公墓。
上了林宥安排的車後,半個多小時就到了林宥家。
楊齊淼正沿着小路慢悠悠地朝主樓方向走去,遠遠地便看到林宥正坐在主樓門口。
林宥今天居家打扮,難得把那那半永久西裝給換了,隻是簡單地穿了件低領黑色寬松毛衣和一件卡其色的休閑褲。整個人看起來少了幾分平日的淩厲,多了幾分慵懶和随意。
他靠在一張沙灘椅上,手裡拿着根毛逗弄着身旁的麻雀。
忽地,那隻麻雀撲棱着翅膀,從沙灘椅上飛起,繞了兩圈後徑直飛向楊齊淼,最後穩穩地停在他的肩膀上。
林宥擡眼看向楊齊淼,随手将手中的毛丢到一旁,抱怨道,“你怎麼連下班都這麼慢。”
說着,他起身拾起沙灘椅上的一個麻雀窩。
“...”楊齊淼連吐槽都懶得開口了,又不是誰都像他一樣不用上班。
他往林宥手中的麻雀窩仔細一看,那窩竟然還是聖誕款。
楊齊淼徑直進門脫鞋,左看右看卻沒發現自己的那雙拖鞋。
他用眼神問林宥,林宥笑嘻嘻地扔了一雙毛絨絨的拖鞋在地上。
“穿這雙。”
紅綠拼色,甚至還有一隻聖誕老人布藝玩偶挂在上面。
楊齊淼穿上感覺大小剛好,裹着腳暖呼呼的。回頭一看林宥腳上也有一雙,隻不過款式不一樣。
楊齊淼有點汗顔,這可不是林宥的審美,“你家這麼熱,買毛毛拖幹什麼?”
“...我恨你是個木頭。”
待楊齊淼走進客廳,視線立刻被中央那顆三米高的聖誕樹吸引住了。
聖誕樹是假的,但是工藝精湛,幾乎以假亂真,不湊近伸手摸的話幾乎看不出來真假。
林宥向來嫌棄真樹有灰有蟲子,所以每年都從同一家工藝店裡訂購聖誕樹。
聽說工期要三個月,但成品精美自然,足以以假亂真。
然而最多放家裡一星期林宥就讓人撤走。
原因無它,林宥嫌棄長灰。
楊齊淼斜眼看了看肩膀上的麻雀,伸手輕輕蹭了蹭麻雀臉頰上的絨毛。
這是他兩年前在林宥院子裡撿的。
冬天在野外撿到麻雀小崽的概率非常低。
一般來說,麻雀多在春天到初秋産卵育雛。但那時候已經是深冬了,它卻看起來還未完全獨立,也不知道它原本的窩在哪。
也許是林宥家的院子鋪設了地暖,比别處暖和得多,這才讓它飛到這裡來。
那隻麻雀看起來太小了,稚嫩的羽毛還沒長全,在野外的冬天幾乎不可能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