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高溫讓所有人都燥熱難忍,城市異常安靜,街道上沒有熱鬧的吵嚷,仿佛所有人都懼怕這毒辣的太陽,躲回了空調房裡。
苗稚是從安眠中直接被拽入這個世界的,她的精神還很疲倦。平時早上起床時的懶散勁兒上來,盡管她醒了,卻還是想再睡一個回籠覺,所以她沒有睜眼。
人在閉着眼的時候,其他感官會更大限度地發揮作用,苗稚現在就覺得,自己身上黏糊糊的,那種高溫狀态下,身上的汗水永遠都幹不了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她無法在這樣的環境下繼續睡着。
索性,她睜開了眼,想看看這裡是怎麼回事,難道自己是正在被架在火爐上烤嗎?
苗稚一睜眼,就對上了一雙關切的眼。
那雙眼的主人是一個圓臉的小女生,看上去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見苗稚醒過來,她臉上的喜悅之情溢于言表,急急忙忙問苗稚:“宋姐姐,你怎麼樣?還有哪裡不舒服嗎?還覺得冷嗎?”
苗稚被她問得莫名,一低頭才看見自己身上蓋了好幾件厚實的軍大衣,一層又一層,牢牢把她壓在了一個軟墊上。
再去看那圓臉小女生穿的,荷葉邊的短袖上衣配短褲,擺明了就是夏天的裝束。
兩相對比之下,苗稚也能理解自己為什麼剛才會熱得出汗了。
想明白了因果,她趕緊扒開身上蓋着的衣服,想解放自己的身體。圓臉小姑娘想要攔着她,但還沒等她上手,苗稚隻把身上的衣服掀開一條縫,竟然覺得有些冷,又趕緊把衣服拽回來給自己蓋好。
“宋姐姐你等一下,我去喊哥哥來。”小圓臉颠颠跑走了,雙馬尾一晃一晃消失在苗稚的視野中。
這個不大的雜亂空間裡隻剩下苗稚一人,她開始觀察周圍的環境。
苗稚躺在一個破舊的床墊子上,頭頂有一扇小窗戶。窗戶關着,玻璃有破損的地方用塑料布貼着,勉強充作一個完好的玻璃。
整個房間不到十平米,四周靠牆的位置堆放了不少紙箱子。箱子們堆得并不整齊,有的沒有蓋子,有的箱體破損,能看到裡面的東西,都是些雜物。
地上散亂擺放着各種雜七雜八的東西,什麼鉗子剪子斧子各種工具,舊衣服破床單團成一團,兩邊的牆上挂着幾根繩子,繩上晾着幾件看不出原本顔色的舊衣服,有一個牆角貌似還立着一個除草機。
肌肉的酸痛和不适感讓苗稚明白自己肯定是生病了,應該還在發燒,否則無法解釋她在人家穿短袖的季節裡,不蓋着這麼多棉襖就覺得冷。
剛才那個小圓臉是被安排來照顧她的,她叫自己宋姐姐,所以不出意外的話,苗稚這次的角色姓宋。
宋這個姓氏雖說沒那麼常見,卻也不算什麼稀有姓氏。根據上一次的經驗,苗稚知道自己需要确切知道自己這個身份的名字才能繼承她的記憶。她一連想起了好幾本書裡面姓宋的女性角色,但始終沒辦法确定自己是哪一個。
眼下這個場景隻能讓她排除古代科幻末世之類極端背景的小說,知道的信息還是太少了。
昏睡的時候維持一個姿勢太久不覺得如何,醒過來一會兒苗稚就覺得身上哪兒哪兒都發酸。也可能她身上的這種不适單純是因為生病。不管是哪種原因,苗稚都不想再繼續躺下去了,她想要得知更多的信息,來盡快确定自己的計劃。
她試探着披着大衣扶着牆站起來。就這麼一個動作,就讓她一陣頭暈眼花眼前一片小星星閃爍。苗稚意識到她現在這具身體虛弱到極緻了,她隐隐察覺到,自己跟那人做的交易好像是虧了。
她還是太嫩了,怎麼也想不到,她做這個衣食無憂的女主角,是需要别人照顧的。
苗稚在心裡暗罵,等眼前的星星散去,她又扶着能扶的一切東西走了幾步,腳步虛浮,身上的衣服仿佛有千斤重,可她怕冷不能扔掉,隻能緩慢挪着步子。
小心躲過地上亂七八糟的雜物,苗稚拖着病體走了一圈也隻花了不到五分鐘,這裡真的很小。
雖然地方小,東西卻很多。苗稚在一個歪歪扭扭的架子上發現了一塊碎了一角的圓形随身鏡。她對着鏡子照了照,鏡中出現的美女讓她一時沒有想到那就是她的臉,還伸手去戳了戳鏡面。
鏡中的女人約莫二十歲左右,明眸皓齒,膚白勝雪,雖說臉色還帶着點病氣的蒼白和被厚棉襖捂出的紅暈,卻絲毫不影響這人的傾城之貌。哪怕是在病中,苗稚都覺得她現在比電視裡那些自诩美貌的女人要好看得多。
仔細端詳,苗稚想起了那句形容林黛玉的詞——“病弱西子勝三分”。
欣賞完自己的絕世容顔,她又重新回到了窗邊。窗子有些高,她需要踮起腳尖才能看到外面。總是踮腳太累了,苗稚去搬了一個瘸了一條腿的小闆凳,把隻剩一半的那條腿架在自己之前躺的墊子上。踩了幾下确認安全,便顫顫巍巍站了上去。
外面的世界和她想象中差不多。高樓,街道,綠化的樹木,停放的汽車,沒開門的店鋪,和天上的盛夏驕陽。
其實從這堆滿雜物的房間就不難看出,這個世界的時間線應該與苗稚原本的世界相仿。大部分東西她都認得,有那麼幾件看不出用途的,也是因為年代大概是比苗稚出生的年代更為久遠,她才沒有見過。
按說熟悉的環境應該可以給人帶來适當的安心感,可苗稚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好像是有什麼很重要的點被她忽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