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邢晝揉揉鼻子,“怎麼回事?我被少爺傳染了?不可能啊。”
“多謝沈小姐。”甯珩接過粥。
坐在火堆旁用大瓷碗喝粥他的儀态也是挑不出毛病,周身的氣度非凡人能比。
這般禮儀他出身不是貴族也是富商,沈流鸢悄聲打量猜測着他的身份。
“沈小姐那日說自己出身金陵沈家,我家中有一祖叔做布匹生意久仰沈家大名,不知沈小姐可能引薦一二?”他說。
提起沈家沈流鸢無奈笑笑:“不是我不願給公子面子,隻是沈家實在是……”
對救命恩人她沒有遮掩,把沈家遭遇告知了他。
講到沉船落水,覃珩突然打斷:“暴雨河流暴漲實在危險,你們是如何上岸的?身體可安好?”
面容焦急關懷,卻隐隐讓她感覺有哪裡不對,也許是太好奇了吧。
“那日幸得一群好心人相救,我們才得以沒死在河中,隻是不知恩人身份,未能親表謝意。”
“我隻順路帶沈小姐一程,沈小姐就許已重謝,這等救命之恩要如何答謝呢?”覃珩低聲說。
沈流鸢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他,覺得他這話說的奇怪。
覃珩也沒有開口,兩人方才笑談一時靜寂。
半晌覃珩起身說:“今夜我們接着趕路,明早就能到金陵。”
沈流鸢點點頭,說:“明早勞煩甯公子把我們放到金陵城外……”
“城外?沈小姐不必客氣我們直接給你們送回沈家。”邢晝吃完飯出來聽到她的話熱心開口。
“甯公子還要探親,我們就不勞煩了,到金陵城外我們能自己回去。”沈流鸢推拒。
“沈小姐這不是客氣了嗎,我家少爺最是好心,不勞煩不勞煩。”邢晝笑得樂呵。
“……”
沈流鸢還沒想好怎麼回絕,身旁甯珩說:“我們确實還有其他事情,明早到城外我讓人叫你們。”
“诶?”在邢晝下句沒腦子的話說出口前,甯珩和沈流鸢道别拉着他走了。
“少爺、少爺我們沒有其他事情啊?”他傻愣愣問。
“你是不是二百五?”甯珩氣笑了,“沒見沈小姐是不想讓我們送她到家嗎?”
“诶!”他一托掌。
甯珩以為他明白了。
“這沈小姐也太不地道了吧,求着我們帶她們的時候說回去必有重謝,現在要到金陵了想把謝禮賴了!”
甯珩:“……”
甯珩擡手給了他一個暴栗,“沈小姐還待字閨中,我們一對人馬堂而皇之送她回家,讓旁人看到不知要傳出多少閑言碎語,于女子名節有損,豈不是害了沈小姐。”
“原來沈小姐擔心的是這個……”邢晝這才明白過來。
“人言可畏,女子生存世間本就艱難,她是個聰慧的,别被我們拖累了。”他看着遠處的身影。
“少爺果然是……”
“停,拍馬屁的話别說了。”
“那屬下去叫他們收拾東西準備啟程。”
“等等。”
“少爺有何吩咐。”
甯珩欲言又止,好半晌才開口:“你說……我樣貌如何?”
“少爺玉樹臨風,風流倜傥,舉世無雙,令人見之難忘,世間無人能比鄰左右!”
“當真?”
“當然!”邢晝眼神堅定。
“那她怎麼沒認出來。”甯珩溫潤的面容瞬間冷下來。
“啊?沒認出不是好事嗎,省的節外生枝,少爺您一直躲着不見她不就是要認不出嗎?”
甯珩沉默沒有說話,眼神中的冷意和溫潤的面容格格不入,邢晝起一背冷汗不敢再待跑去整隊出發。
天色剛泛白一行人到了金陵城外,沈流鸢帶着兩人來跟甯珩道謝告别。
他指尖輕挑起一角帷幕,眼尾勾起,像是沒睡醒語氣慵懶,暗含深意道:“若有緣重逢,我期待着沈小姐的謝禮。”
輕柔的嗓音像個小爪子輕饒在她心口,回過神車隊已經進城很遠。
母子二人在沈流鸢的安排下在沈家住了下來。
沈流鸢帶着劉嬸去看布料,劉嬸見那貴重的布料上染上的污漬,心疼得不行,一定要把布染好。
她交代買了幾件印布要用的工具,邊染邊教沈流鸢。
“這些布料質地柔軟輕薄,受不得大力捶打,力道稍有不慎就容易暈染錘破,其實使用農家紡織的棉布是最好的,雖然粗糙了些,但對力道的包容更大。”
她拿起籃子裡的花草說:“這回找的花草比宿州時的好,但這夾竹桃顔色太淺不易印染,而且花汁多容易變色,這也是印花發黑的原因。”
“還有摸着油蠟觸感的花葉不事宜在布上印花,枝葉要在水裡泡一炷香,捶打時要那東西隔着花葉不要用錘子直接擊打……”
劉嬸說一樣,沈流鸢跟着做一樣,一朵藍紫色花朵拓染在布上,花樣邊緣顔色往外擴散着,像是畫師筆下的古畫,花朵易逝但它綻放的姿态永遠留在這塊布匹之上。
沈流鸢放下錘子,看着完成的印花心中大喜,剛想和劉嬸讨論後續招工人事宜,門外傳來一陣吵鬧聲,混亂到她無法忽視。
孟子衿帶着沈文知和不知是哪裡找來的幾個壯漢闖進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