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個對恩人積極肯定,張口就是好話的鼎力支持下,江執信心滿滿的撈起青梅放進碗裡,用木杵逐個搗破把核挑出,加一點點湯和些許糖塊攪拌。如此簡單的結束之後,江執試了一口。
江執砸吧砸吧:“能喝。”
李長興接過:“不錯。”
李長流接力:“好喝。”
江執:“……”多謝。
兩人在廚房喝了個飽,江執又撈了兩碗,一人一份端着走,說:“先喝着吧,明後天再喝腌過的那罐酸梅水,折騰半天,天也不早了,早點收拾收拾睡覺。”
兩人點頭應聲,喝完回去睡了。
他們走後,江執給宴渠非送去酸梅湯,又用剩下的一份青梅做酒,埋去了後山,他才起身去書樓。
已近午夜,書樓裡的壁上挂燈已經熄滅了,隻剩空中懸浮的無火燈,江執跨進門口,它就自動飄到江執身前照明。
書樓有五六處亮光,江執眯眼細看,遠處長梯上挂着一團小小的身影,江執擡腳去了角落靠窗的那處亮光。
施長信坐在長梯上,信手翻過一頁,眼前突然冒出一個食盒,擡眼看去,兩人高度相近,他正好對上江執的眼睛,他們的眼眸都明亮清淺,浮燈映下如水光潋滟。
江執眉眼帶笑:“嘗嘗?”
施長信抿唇:“什麼?”
江執示意他先嘗,施長信收起書卷,背對着書架打開盒子,青梅的果香撲鼻而來,叫人胃口大開。
聞起來……不錯。
施長信嘗了一口:“……”
江執眼神專注,等待評價。
施長信眉頭一皺,冷漠道:“青梅泡白水,索然無味。”
施長信雖然不會做飯,但有一張挑剔的嘴。
江執輕笑一聲,拍了拍施長信的肩膀,說:“不錯,你一如既往的言辭犀利。”
施長信眼神略帶嫌棄,表情一言難盡,貶低他的廚藝還高興,真不知腦子在想什麼,施長信慢條斯理地小口進食,本着顆粒難收,不可浪費的心喝完了。
等他喝完,江執收起空碗把食盒放在地上,擡首見施長信又重新攤開書卷。
江執說:“你覺得身體怎麼樣?”
施長信知道他在問治病的事,答道:“沒什麼變化。”
江執點點頭,又說:“不回去休息嗎?”
施長信搖頭:“還早。”
江執看了眼施長信手中的書,了然地随手拿起一卷書靠着牆看,全神貫注,白日睡多了現在也不困,索性再待一會兒。
施長信餘光見他沒走,不由得撇了他一眼。
就這樣安安靜靜地過了兩刻鐘,人漸漸變少,醜時已過半。
江執放下書卷,道:“回去了嗎?”
施長信已經換了好幾本書,此刻低着的腦袋看着手中的書卷,輕輕搖了搖:“你自己回去吧,不用管我。”
江執說:“古有雲,張而不弛,文武弗能也,弛而不張,文武弗為也,一張一弛,文武之道也。長信,安閑和勤勉是要适時交替。”
施長信眼神帶着刺探,道:“這是治民之道,都是天潢貴胄該學的東西,你學這些?”
江執神色自若,舉了舉手中書本:“這是常論,書裡都有,以便後世借鑒。”
施長信看着江執手裡的《栽花要術》沉默半晌,江執也跟着看書封,暴露了他沒在看書的事實,江執臉不紅心不跳地想開口解釋這隻是一個借代。
“我信一句話。”施長信先一步啞聲道,“天道酬勤,世上的難事,有心人一定會做到的……在我還信這句話的時候,就為它做點什麼。”
少年人的堅韌和信仰難能可貴,江執抓着手中的書沒再開口。
良久,江執輕輕推開窗,輕風争相闖入,深藍夜幕浮着幾片雲,星辰暗淡,明月如熾讓周身薄雲散出五彩的光,叫人挪不開眼。
兩人無聲又默契地待了半個時辰,施長信就把書卷放回原位,跳下長梯撿起食盒,江執見狀關了窗,夜深人靜時,緩步回住所。
半路被一個不速之客擋住了路。
“站住。”
長棍猛然橫在江執眼前,持棍的人從黑暗中走出,一身利落打扮正是上山那日遇到的劍鋒單朗。
江執道:“有事?”
單朗冷眼相待:“我被罰禁閉無怨言,就當我傷了你們這些易碎心的歉禮,但我沒說錯,師祖仙逝後你們與天鏡現在都是廢物。就連你這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師叔也隻會些背後告狀的小把戲,不敢正面交鋒!”
難怪這兩天沒見過他,原來是被關禁閉去了,宴發還真是言出必行。如今單朗找上門來算賬也不知道蒙個面,明目張膽,傲氣十足,根本不懼再被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