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勒确實很快回來,上車之後什麼都沒說,直接啟動車子。修也沒有過問,因為他早就知道結果,而且現在正是心情低落的時候,他不太想說話。
一回到公司,時間就全部被工作占滿,因為這次帶走了梅勒,沒有人代他處理積壓的事務。
修還是第一次在工作中感到煩躁,他想去見34、想找老媽問收屍人、想看完海德西的文件,還想整理維斯特夫人的筆記。
但他把自己壓榨到極限,卻一點兒時間都擠不出來,甚至一向在公司熬到最晚的安賽斯,都借談工作的機會來詢問狀況。
“是不是在山地發生了什麼事?你回來之後整個人繃得很緊。”
他放下平闆,揉了揉幹澀的眼睛:“沒有,就是有太多事要做,想多擠出一些時間。”
“你以前可不會這麼為難自己。”
“是啊……”後仰靠在椅背上,他的身心充滿疲憊,“我也覺得自己變得有些陌生,有些事其實我不必做,但還是選擇要去做。而那些原本我避之不及的事,也變成了一種驅使自己的動力。”
安賽斯饒有興緻地看着他:“比如說?”
“有關山地的一切,我一直以為自己完全不在乎,可現在卻忍不住想要去了解。”
“這也是一種成長。一旦你能體會到痛苦,看待周遭事物的角度就會有所改變。你無法繼續置身事外,因為你想盡一份責任。”
“責任嗎……”他小聲叨念這個詞,這曾是他極力逃避的東西。
安賽斯看着他苦惱的樣子反而面露欣慰:“你是我見過的最特别的學生。特别不是指你的眼睛,而是你具備很多得天獨厚的東西。精準的眼光、敏銳的嗅覺、獨特的魅力,還有令人嫉妒的幸運。這些都是成為領導者的條件,但唯獨有一點,你缺乏責任感。”
“我又不想當什麼領導者。”
“看,這就是你一直以來的态度。不過你應該已經明白,想要達成希望的目标,你隻能走上擔起責任這條路。你要為自己的決定負責,要為帶來的後果負責,甚至要為别人的錯誤負責,隻有做好這樣的覺悟和準備,你才有可能真正達成目的。”
他知道安賽斯已經看穿了自己的想法,忍不住苦笑:“你是我腦子裡的寄生蟲嗎?怎麼什麼都瞞不過你?”
“不要小看幹情報的看人的眼光,你還嫩着呢。不過我真的很好奇你那位熟人,怎麼給你帶來這麼大的改變,有機會介紹給我認識一下。”
他遺憾地攤攤手:“我也想介紹給你認識,但他常年都用人造皮僞裝,我到現在還沒見過他真正的臉,知道的名字也隻是個代号。”
安賽斯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那你怎麼确定誰是他?”
“我也不知道。可是很神奇,哪怕換了陌生面孔,我也能認出他。”
安賽斯難以理解:“别跟我說你愛的是什麼虛無缥缈的靈魂。”
“沒有靈魂那麼高深,隻是相處的感覺讓我很放松很舒服,在别人身上找不到。”他認真思索該如何描述那種獨特的感受,“當他在我身邊的時候,就仿佛置身一個沒有喧嚣的甯靜世界。”
“你真該把這話寫下來,當做情書寄給他。”
他緩緩搖頭:“這些話我可以和任何一個人說,除了他。”
“為什麼,他不是救了你嗎?說明他不恨你,如果你将來能夠改變托基卡爾人的現狀,你們之間應該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