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聲很流暢,聽得出演奏者技藝精湛,但音色有些暗啞和失調,大概對方使用的樂器質量并不好。
“誰會在大半夜裡拉小提琴?”簡鴉一瞬間腦補了一萬個恐怖畫面,“還是在鳥不拉屎的深山裡。”
“可能是幸存者發出的信号。”鄭直重新點燃篝火,打開應急手電筒,“我去看看,你們留在這裡。”
簡鴉松開穆伺,轉而抓住鄭直的手,“你别去吧,萬一是複生人呢?他們最會引誘獵物了。”
“我不能坐視不管,那有可能是求援信号。”
簡鴉勸不住他,又向穆伺投去求援的目光,後者一直盯着洞外的黑暗,“是複生人,越來越近了。”
鄭直眉頭緊皺,“複生人會拉小提琴?”
他們進化得也太快了吧,昨天剛遇到一個水陸兩栖的,今天就來個藝術生?
“和我一樣。”穆伺說。
這句話沒頭沒尾的,簡鴉沒明白他在說什麼,但當那人影移到洞口,被篝火的光照亮時,他瞬間懂了穆伺這句話的全部含義。
那确實是個複生人,但維持着完美的人形,金發碧眼,很顯然是個老外。
他手中拿着一把破舊的小提琴,琴弦已經生鏽了,但他仍然演奏得如癡如醉,一邊走,一邊陶醉地轉圈,燕尾服的下擺随之晃動。
簡鴉臉上的表情可以說是相當精彩,“呃…維爾森?”
鄭直猛地回頭看他,“你認識??”
“他是我的…”簡鴉難以啟齒,“我的…一個老公。”
“……”
維爾森拉了幾個恢弘的音調,作為這首曲子的結尾,然後他張開手臂,像站在歌劇院的舞台上一般,鞠躬謝幕。
“哦,我親愛的簡。”他蔚藍的眼睛看向簡鴉,熱情洋溢,“真沒想到會再次遇見你,我高興得就像一隻在貓背上跳舞的跳蚤。”
簡鴉讪笑,“哈哈,真巧。”
維爾森·詹姆士是簡鴉唯一一個外國人老公,原本是個鼎鼎大名的小提琴家,遠渡重洋定居在東方,簡鴉遇見他時,他已經因為一場意外而癱瘓在床。
他很有錢,但當時的醫療水平根本無法醫治他的病,簡鴉知道他唯一的願望就是再次演奏他心愛的小提琴,他曾無數次看到這個積極樂觀的男人在深夜裡痛哭地哭泣。
現在他複活了,得到了一個過分健康的身體,而且看起來沒有攻擊性,和穆伺一樣保留了理智。
這算是因禍得福吧,至少以後他能盡情享受他的音樂。
穆伺一言不發地拿出暗殺名單,看了眼維爾森的名字,然後随手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準備斬草除根,讓情敵再死一次。
簡鴉立刻抱住他,像無尾熊一樣挂在人身上,“冷靜!冷靜點兒!我跟他離婚,離婚就好了嘛!”
穆伺停頓了一下,他看向維爾森,意味深長地問:“你愛簡鴉嗎?”
維爾森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簡鴉在後面雙手比叉,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No!No!!”他拼命用嘴型提醒着。
于是維爾森便捧起鏽迹斑斑的小提琴,沉醉道:“不,我愛音樂。”
簡鴉大大地松了口氣,他迅速從包裡掏出離婚申請書,連筆一起遞到維爾森面前,“麻煩你在這裡簽個名吧,對,簽全名。”
維爾森簽了一個非常花哨的藝術體名字。
“好了,這樣以後我們就再無瓜葛了。”簡鴉推了推穆伺,“你也是,快把暗殺名單收起來。”
穆伺不太滿意,但既然已經離婚了,他也不必在簡鴉面前把惡事做絕,惹來他的憎恨,于是便劃去維爾森的名字,收起了名單。
維爾森非常紳士地向他們告别,“順帶一提,簡,你知道這附近哪裡有城鎮嗎?我需要更換我的琴弦。”
簡鴉指了下玉鎮的方向,“那邊有家賣吉他的樂器店,你去找找吧。”
維爾森點點頭,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