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撞到的瞬間,晏清舟悶哼一聲,砸在了床榻之間。
哪怕有被褥阻擋,喻聞心那一下也是結結實實地撞在了他胸前的傷口上。
因藥效而減淡的尖銳疼痛感再次席卷而來,晏清舟下意識咬緊牙關,防止自己痛呼出聲。
他稍稍壓下心髒的鈍痛感,擡頭,便看見喻聞心剛準備從他身上爬起來,雙手撐在青年的兩側。
正好奇地俯視他。
低頭,喻聞心便看見自己這位前師尊,臉頰泛起不自然的绯紅,正輕輕喘着氣,胸膛起伏着,墨發散亂在床榻上。從這個角度,她甚至能看見散開的衣領處,隐隐透出的白皙肌膚。
這個姿勢十分不妙。
兩人極其相近的距離,她甚至能嗅到晏清舟淺淺的草藥香氣,感受到對方溫熱的鼻息,鬼使神差地,喻聞心伸出手,捏了捏青年泛紅的臉頰。
被瞪了。
說實話,手感沒他的長發好,也許是肌肉繃緊的原因,硬邦邦的,沒有想象中的柔軟。
可惜了這張俊秀的臉蛋。
這是暧昧的姿勢,少女卻用那種觀察路邊爬行的螞蟻一樣的眼神,仔細端詳着他。
晏清舟靜靜地注視着她,防護結界還在,他感知得到外界的消息。
容煙和景安塵,一個在旁邊的房中歇息,一個在竹屋裡飲茶。
并不會像臨安城那時一樣,突入房間中,打斷一切。
對此,晏清舟竟然感到一絲地慶幸,思念許久的少女近在遲尺,觸手可及,而不是遠在天邊的幻影。
兩人對上視線,她的眼眸澄澈無邪,就像一面能映出世間一切險惡的明鏡。
就和前世的她一模一樣,兩人在紫霄峰上相依相伴,沒有被他傷害過的喻聞心。
那時,臨安城被魔修毀滅,他從被烈火點燃,即将倒塌的木屋中,救出了奄奄一息的少女。
她的衣裳髒黑破舊,在他的懷中縮成一團,身軀止不住地顫抖着,看向晏清舟的雙眸滿是恐懼。
哪怕到了流霜宗也一樣。
少女蜷縮在房間的角落中,雙手緊緊抱住膝蓋,将自己小小的身軀塞進昏暗的櫃子中。
發現她的時候,喻聞心已經餓暈過去了。
最後,他隻能用蹩腳的廚藝給她熬了碗白粥——雖然吃完後,喻聞心又暈過去了。
而現在,他怔怔地凝望着喻聞心,就像尋回了失去多年的寶物。
其實,他想告訴她,他的廚藝已經進步了,也能做出尚能入口的飯菜了。
晏清舟雙唇翕動,本想開口。但……他在這方面遠遠不及景安塵,說出口,也是自取其辱。
想到這裡,他自嘲地笑了笑,終是不語。
“莫名其妙的,你又怎麼了?”看見他這樣,喻聞心感覺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聽到她那清透動聽的聲音,晏清舟的眼神變得晦暗不明。
就像被前世的小說中,被霸道總裁強制愛的嬌羞女主,想到這裡,喻聞心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要不趁機欺負一下病人吧。
随即,喻聞心嘴角微微揚起,趁身下的青年不備,在他驚愕呆滞的目光中,雙指一把捏住了他的下巴,強行掰過來,逼迫他直視自己。
“男人,你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嗎?”
簡直就是在調笑他。
兩人距離極近,談笑間,少女溫熱的吐息拍打在他的臉上,簡直——就像情人一樣。
不行,他怎麼能這樣想!念頭出現的瞬間,晏清舟的臉頰漲得通紅,“你這逆徒,從我身上下去!”
他急了他急了。
喻聞心的笑容更燦爛了,一字一句地說:“不要。”
她湊上前,用力壓住晏清舟的雙肩,趁他受了傷,眼中充滿笑意:
“好可憐啊,堂堂劍尊,現在隻能在自己徒弟的下面哭哭。”
這逆徒太過分了!晏清舟緊咬下唇,眼神死死瞪着她。
雖然說軀體上的傷勢還未好,晏清舟深深吸了一口氣,但這不代表身為劍尊的他,身體力量比喻聞心弱!
頃刻間,身位逆轉。
在喻聞心發懵的一瞬間,他将少女壓在了床榻上。
“欸?”
後背是柔軟的床褥,甚至因為晏清舟方才躺在這裡,喻聞心甚至能感受到一陣陣溫熱。
“從我身上下去!”
喻聞心一腳踹在他的腰間,引得他悶哼一聲,或許是攻擊到傷口了。她愣了愣,下意識收住力度。
見晏清舟的臉色有些蒼白,喻聞心小聲問道:“你……還好吧?”
總不能真一腳把他踢廢了吧。
但晏清舟隻是微微搖頭,“無礙。”
但絲毫沒有下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