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謝翎還有用。
謝翎廢了修為,被妖皇抛棄被未婚道侶退婚,也算衆叛親離,還能在鬥争激烈的妖皇宮活下來,他不信謝翎是個天真無邪的傻小子。
燈火給沈辭秋的美人面鍍上一層玉潤的光,如畫,也生寒。
誰說的清他是仙子還是豔鬼呢?
謝翎按着自己脖頸,沒做聲:易地而處,他确實會跟沈辭秋做同樣的選擇。
但介于被下咒的人是他自己,還不準他有脾氣了?
沈辭秋拿出一塊玉牌:“有了這塊牌子,你可以随意使用月華泉,羽神淚呢?”
謝翎聞言頗為意外瞧了沈辭秋一眼,他以為大反派捏住了他的命,肯定會威脅他直接交出寶貝,沒想到居然還肯交換?
沈辭秋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我說了,是交易。”
謝翎沉默片刻,拿出一個玉瓶:“裡面是一滴羽神淚,一滴夠用許久了,你用完再來,我們慢慢換,如何?”
沈辭秋不輕不重看了他一眼,謝翎帶着破罐子破摔的勁兒梗着脖子看回去。
須臾,沈辭秋收回目光,将玉牌抛了過來,拿過玉瓶便轉身離開。
謝翎接過玉牌,随手拎着晃了晃。
屋子裡一片狼藉,黑鷹當即跪地:“屬下該死,我就該待在屋裡寸步不離,竟讓一個金丹威脅到了殿下性命!”
謝翎因為同命咒的事心煩,但不至于遷怒:“起來,你在屋子裡,他就會用别的法子,這是在玉仙宗的地盤,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謝翎比劃了下自己脖子:“這咒術你能解嗎?”
黑鷹自責又為難:“殿下,你是知道我的,我最擅長以劍殺人或者查消息,别的……”
謝翎歎了口氣:“知道了,去查跟來的侍從,多半是他們之中誰下的毒。”
無論毒死他還是沈辭秋都不虧,他這才剛離宮,就有人迫不及待想要他死了。
黑鷹立刻照辦,他匆匆離開,眨眼又跑回來,面色不好看:“殿下,一個叫花紅的蛇妖服毒了,恐怕是畏罪自盡。”
“花紅,哦,被狗皇帝賞給老四,又跟老五眉來眼去過的浪子,合着是他啊。”
黑鷹驚訝,殿下竟然連這種細枝末節的事都記得清楚!
謝翎眼中閃過寒芒:“剁成兩段,寄給老四老五,這麼急着想讓我死,也不找鏡子照照自己什麼東西。”
謝翎下手一樣狠,可沒說過自己是什麼好人,作為穿越者,他從不看輕這裡的原住民,他不為自己穿越者身份而得意忘形,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
本以為萬事無虞,沒想到劇情一偏,撞上了沈辭秋這個反派。
好消息,他還有用,沈辭秋暫時的确不會殺他。
壞消息,他堂堂一隻神鳥,被沈辭秋套上了要命的狗鍊子。
退一步越想越氣。
沈辭秋不是讓自己可以盡情膈應他嗎?好,謝翎:那就别怪我不客氣了!
*
沈辭秋拿了羽神淚,回到自己卧房中。
沈辭秋是冰靈根,羽神淚對他好處很大,可以讓冰屬靈力愈發圓融,還能提升修為,但用起來會很疼,不小心還容易落下毒症。
用之前,得先細細把毒萃開。
沈辭秋打開玉瓶,一股濃烈的寒氣撲面而來,他正要将羽神淚取出,門闆突然被叩響了。
方才對他龇牙咧嘴的謝翎又恢複了親近的口吻,仿佛剛才無事發生,在門外親親熱熱喊他:“阿辭。”
沈辭秋:?他還有事?
沈辭秋起身開了門。
就見謝翎站在門外,沖他疏朗一笑:“我想了想,我來玉仙宗不僅為了修養,重點是要跟你培養感情,那我們不如同住一屋,好好培養。”
他說着就已經踏步進來了,搖着扇子直接往床邊走:“你要睡了嗎,我們一起啊,阿辭……”
謝翎轉過臉,故意道:“或者說這種時候,我叫你夫人更好?”
沈辭秋:“…………”
素來清冷的少年面龐上罕見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他是沒想到,謝翎居然不要臉豁出去了,用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主打一個同歸于盡,誰也别好過。
真跟他一起躺下來,沈辭秋不信謝翎能睡得着。
但是吧——
不過眨眼,謝翎眼前一花,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丢出了房間,門在他身後“嘭”地一聲關上了。
“更深露重,”沈辭秋在門闆後冷冰冰道,“殿下還是早點休息吧。”
謝翎站在院中,呆立片刻,才懊惱用折扇一敲腦門:氣性上頭,差點忘了,大反派如今修為比自己高,門闆一關,他還有本事硬闖不成?
黑鷹在旁邊張了張嘴,沒敢吱聲。
這種被道侶趕出房門夜裡隻能睡書房的既視感是怎麼回事?
錯覺,肯定是錯覺,殿下分明與玉仙宗大弟子水火不容,沈辭秋還敢給殿下下咒,邪咒遲早得解,婚事遲早要黃,到時候跟沈辭秋一塊兒算賬!
謝翎折扇輕敲,仗着沈辭秋暫時不會殺自己,加上憋了一肚子火,也是膽子大了。
不給沈辭秋添點堵簡直渾身不痛快。
不過來都來了,還是把正事說了吧。
謝翎:“下毒的人查出來了,人已經畏罪自殺,是我幾個好哥哥想嫁禍我,讓我在玉仙宗日子也不好過。”
沈辭秋隔着門闆,低低“嗯”了一聲。
反正有同命咒了,謝翎無法害自己的命。
謝翎還沒走,扇子在門上敲了敲:“真不放我進去嗎?”
沈辭秋幹脆直接已讀不回,裝睡着了。
謝翎左思右想,抖抖羽毛,又有了搞事的新點子。
他擡高聲音對着那冷冰冰的門闆喊:“阿辭,今夜不讓我進屋,你可别後悔啊。”
沈辭秋權當沒聽見,放進屋幹什麼,大眼瞪小眼添堵嗎?
明日他要帶一隊弟子下山,今日需要養一養精神,沒有時間跟謝翎耗。
如今旁人陰謀算計都動搖不了他的心,他倒是想看看,謝翎自己身陷囹圄,還能讓他怎麼個後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