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秋花了半宿,給羽神淚做了個簡單初步的萃取,便躺下休息。
翌日一大早,沈辭秋睜眼,收拾妥當,剛出院門,就聽得外面一聲震天吼,是郁魁的聲音。
郁魁:“你再說一遍!?”
聽起來要氣炸了,沈辭秋蹙眉,大清早的,又在鬧什麼?
他腳步輕動,眨眼就出現在院外,卻見郁魁與幾個待會兒要一起負責監督的弟子聚集在外,而對面是帶着侍衛的謝翎。
弟子們見了沈辭秋,頓時化作鹌鹑,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模樣。
并不是素來那種覺得沈辭秋難以親近的小心,而是一種更微妙的欲言又止。
沈辭秋:?
他剛想着究竟出了什麼事,就見謝翎折扇一搖,大放厥詞:“再說一遍也一樣,我昨晚就是從阿辭房裡出來的,阿辭貼上來,可主動了,從門口到桌邊,非常激烈,親近的時候連茶具都不小心摔碎了一套,啧啧。”
謝翎笑眯眯一扭頭:“是吧,阿辭?”
沈辭秋:“……”
哦,他知道為什麼弟子們表情這麼怪異了。
明明是你來我往的交鋒,被謝翎掐頭去尾這麼一胡謅,瞬間就從暗潮洶湧變成了溫柔旖旎。
一些弟子已經偷偷紅了耳朵。
原來謝翎說“你可别後悔”是這個意思,不放他進屋,他就換其他法子膈應自己。
沈辭秋抿了抿唇,眸光微動了一瞬,但又很快鎮定下來。
那謝翎可真是……小看自己了。
“師兄!”郁魁已經氣到發抖,“今日你瞧見了,是這厮辱你名聲在先,他滿口污言碎語,成何體統!”
比起郁魁的滔天怒火,沈辭秋可以說十分平靜,他站到謝翎身邊:“他既然是我未婚道侶,說這些話,就不算辱我清白。”
不僅郁魁當場怔住,謝翎笑容也是一僵。
他借着折扇遮擋半張臉,驚疑不定看向沈辭秋:不是,這都不破防的!?
沈辭秋對上謝翎的目光,想了想,試着提了提唇角,他不常笑,因此不太習慣,這個強扭出來的笑容非常淺,但是……好看。
高山之雪映了春日暖陽,白衣少年淺淺淡淡一個弧度,卻讓在場所有人都看呆了。
沈辭秋就着這點感覺,把聲音也放輕了:“昨晚是我莽撞無禮,不知輕重,冒犯謝師弟了,你累就回去休息吧。”
好像他初次碰了人,十分體貼某人的身體情況。
謝翎:“!?”
不是,等等——但晚了,他已經聽到有弟子輕呼一聲,随即壓低嗓音:“沈師兄才是上面那個呀?也對,雖然沈師兄更美,可謝翎這麼點修為,隻配讓沈師兄對他為所欲為。”
謝翎:“…………”
對什麼對,他怎麼就不能是上面那個了?
他看着沈辭秋收斂了昙花一現的淺笑,好整以暇,謝翎咬牙切齒,好好好,這麼玩是吧!
那就看看誰更不要臉!
謝翎直接一把勾住沈辭秋的指尖,感覺到沈辭秋渾身一顫,愕然扭頭看向自己。
那雙泠泠鳳眼微微睜大,纖長如墨的睫羽慌張一扇,謝翎手緊了緊:……原來大反派也能被驚到啊。
雖然沈辭秋十分可恨,但謝翎不得不承認,起碼這一瞬間,沈辭秋的鮮活莫名戳中了他。
當然,也不耽誤他們繼續為敵。
【叮,補償任務“苟命要緊”階段行動達成,獎勵發送
下一步建議行動:勾勾指頭已成小事,不愧是你,直接上吧,握手,握他喵的,累計達到兩個時辰,反派還能不甘拜下風?
任務獎勵:随機玄階上品法寶一件
失敗懲罰:無】
謝翎聽着任務完成的提示音,真心實意笑了:沈辭秋方才說了那樣的話,這下騎虎難下,沒法在大庭廣衆之下直接甩開自己的手了吧?
昨天他還擔心勾了反派指頭就要命喪當場,一夜彼此露了形,知道雙方都不是好東西,反而豁出去了。
不就是累計兩個時辰嗎,握給你看!
沈辭秋不喜他人随意近身,被謝翎握住手的一瞬間,渾身靈力都炸了,險些直接把謝翎整個震開。
他真是用了好大力氣,才把體内的靈力壓下去。
他看着謝翎握住他的手,掙也不是,不掙也不是,早知道方才他就換個說法,不該顯得與謝翎這麼親近。
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後悔也晚了,謝翎的面皮真是比他以為的還要厚。
短短一日相處,雙方都在不停刷新對彼此的認知。
沈辭秋剛動了動唇,還沒出聲,郁魁卻先崩潰了:“我不信!”
沈辭秋到嘴邊的話一頓。
他原本想抽回的手也停下了。
在殺死郁魁等人之前,但凡能給他們添堵的事,無論大小,沈辭秋都樂見其成。
郁魁昨天挨了十鞭子,雖然上好的靈藥一抹就痊愈了,但挨打的時候不準用靈力抗,那是真疼,他在屋子裡等沈辭秋上門道歉,從白天等到天黑,從天黑等到天明,一宿沒合眼。
可沈辭秋沒有來。
他甚至沒派個弟子來過問一句。
郁魁在等待過程中,從一開始惡狠狠地想要怎麼讓沈辭秋難堪,發洩自己的委屈,到逐漸焦急、坐立不安,再到不可置信、驚愕萬分。
郁魁坐在房中,瞪大了眼:沈辭秋竟真的不來看他!
不僅如此,他一大早就趕到冷峰院外,如今才知道,就在昨晚他心急如焚等待的時候,沈辭秋卻與别人沉溺在魚水之歡裡。
就連此刻見了他,沈辭秋也沒過問半分,好像眼裡就隻有妖族那個廢物皇子。
郁魁滿腔怒火與酸苦:“他究竟有什麼好!?”
論修為,謝翎現在墊底;論身份,妖皇已經沒拿他當回事,論性格……沈辭秋心道,不如不提。
沈辭秋想了一圈,又是那句:“臉挺好。”
聽起來很敷衍,但是足夠氣人,而且無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