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短短幾息,事情變化太大,但謝翎反應也很快,他看向客房:“沈師兄相邀,樂意至極,而且你對我可能有什麼誤會,我們坐下說,正好一并解開。”
“黑鷹,帶侍從去把客房先布置下,拿上好的茶葉出來。”
黑鷹會意,先一步走進客房,一邊布置,一邊檢查有沒有什麼暗陣或者埋伏。
黑鷹帶着人把客房檢查了一遍,侍從拿出上好茶葉沏上,茶香袅袅,其餘人退了出去,屋内隻留沈辭秋和謝翎兩人。
茶是上好靈茶,天頂雪芽,光是聞着就沁人心脾,神識通暢,沈辭秋沒想到謝翎修為被廢了,還能有閑錢擺排場。
那是他不知道,謝翎穿過來一年,為了以後自己能有充足的啟動資金,别的事沒幹,先框框攢錢,在被廢前憑着自己的地位,把天材地寶靈石金玉攢了個夠本。
儲物器裡各類寶物能閃瞎人眼。
如今的謝翎可以用兩個字來形容,有錢,有錢,真的非常有錢。
沈辭秋沒有碰茶杯,在茶香氤氲裡開門見山:“我想要孔雀族的羽神淚,作為交換,我會在謝師弟修養期間提供庇護,幫你擋掉來自妖皇宮的麻煩,你恢複修為需要什麼東西,也盡管跟我提。”
“等時機合适,”沈辭秋緩緩道,“我們就解開婚約,如何?”
謝翎親自斟茶的手頓住,緩緩将茶壺放回桌面。
他用折扇輕敲掌心:“所有人都知道我天資已廢,妖皇請了神醫也說沒得治,你怎麼就相信我能恢複修為?”
沈辭秋:因為我來自兩年後,自然知道。
沈辭秋直視謝翎探究的雙眼:“能不能恢複修為,得看你自己,我隻是知道,你不像一個放棄希望,自甘頹廢的人。”
謝翎彎彎嘴角:“嗯,因為我看起來輕松惬意?可能是我想開了,真放棄了。”
沈辭秋垂下清雪般的眸子:“那就當我看走了眼。”
屋内一時無聲,陷入飄渺的沉靜。
謝翎握着折扇的手發緊,沈辭秋是反派沒錯,但反派……也不是不能利用。
他要想恢複修為,還真有沈辭秋能幫上忙的地方,如果沈辭秋現在答應,他就不用等半年後的機會,能提前恢複修為。
就怕反派還挖了什麼坑。
但他人都到玉仙宗來了,又被放到了沈辭秋眼皮子底下,這要是不答應,天知道反派會不會用什麼手段害他,強行拿到羽神淚。
謝翎思緒轉過幾圈,折扇一拍:“可以,我希望能自由使用月華泉。”
月華泉有固本培元之效,而且還是奇效,非玉仙宗嫡傳不得使用,别的嫡傳要用都得提前打招呼排隊,隻有玄陽尊一脈可以随時去泡冷泉。
沈辭秋:“成交。”
事情談得簡單又幹脆,順利得讓謝翎不敢置信,他狐疑道:“我們要不要立個約之類的?”
沈辭秋擡手将茶盞放到自己眼前:“自是需要。”
謝翎:“那就——”
“我不信任何人,原本想與謝師弟立個還算公平的約,但是……”沈辭秋端起茶杯,往旁邊慢慢傾倒,讓茶水淅淅瀝瀝淋到地上,“我的茶裡為何會有毒呢?”
謝翎瞳孔驟縮!
當沈辭秋一把扣住他脖頸将人哐當按倒在桌面時,謝翎心裡隻有一個想法:
卧槽誰下的毒!
總有刁民想害朕!
木椅翻倒,茶具噼裡啪啦碎了一地,黑鷹聽到動靜立刻闖入:“殿下!”
謝翎:“别動!”
沈辭秋白皙漂亮的手就搭在他脖頸上,如溫潤的羊脂玉,但謝翎毫不懷疑,黑鷹若敢輕舉妄動,沈辭秋隻需要輕輕一下,就能立刻要了他的命。
謝翎仰了仰脖頸,喉結滑動,艱難為自己發聲:“下毒之事與我無關。”
沈辭秋的手指貼在謝翎肌膚上,他湊近了些:“可你沒有證據。”
他看起來甚至沒有生氣,但謝翎卻心下一沉。
沈辭秋剛剛才說過,他不信任何人。
危急關頭,謝翎也不裝什麼傻子了:“真不是我,我在玉仙宗内害你,活膩了嗎?而且沈師兄,我剛進玉仙宗就死在你院子裡,對你隻有壞處,沒有好處。”
沈辭秋俯身湊近,美人垂眸,他身上帶着一股淺淡的白梅冷香,腰身就挨在謝翎身上,兩個少年人的姿态在燈火中暧昧缱绻。
如果忽略搭在命門上的手的話。
沈辭秋的淡香籠在謝翎周身,一縷墨發自他肩膀垂落,軟軟勾在謝翎頸側,他檀口輕啟:“你說得對,我不殺你。”
沈辭秋當着謝翎的面,維持扣住他脖頸的姿勢,将另一隻手的食指含進口中,面無表情一咬。
指尖皮膚破開,沈辭秋唇邊頓時沾了點點血迹。
他帶着血的指頭伸過來,溫熱的皮膚相貼,輕輕地在謝翎脖頸上慢慢滑動遊走,又酥又麻。
沈辭秋手指的觸碰可以說是溫柔的,但謝翎頭皮一炸:沈辭秋在用血寫什麼東西!
他看不見,黑鷹卻看得清楚,可又不敢輕舉妄動,急得厲聲大喝:“你在做什麼,快停下!”
“下咒。”沈辭秋還真好心解答了,沒回頭:“别動,否則小心你家主子性命。”
謝翎感覺他的手指在自己脖頸畫了一圈,當首尾相接時,他脖子上倏地一緊,像纏了一條線,但那種感覺很快融進皮膚裡,消失不見。
沈辭秋畫完符文,終于起身退開,他将指尖血往自己唇瓣上一抹,就像上了道胭脂,驚人的漂亮。
他低聲念了句咒,朱唇上的血迹一閃,消失不見。
咒成。
沈辭秋終于松開謝翎,帶着冷香後退。
黑鷹沖了上來,謝翎摸着脖頸,陰晴不定看着沈辭秋,沈辭秋頭回下這個咒,不太習慣地擦了擦唇角,迎着謝翎的目光,不閃不避,姣好的唇卻念出冰涼的話:“同命咒,謝師弟聽過嗎?”
同命咒其實不同命,施咒者若死,中咒者也得死;但中咒的死了,完全不會影響下咒的人。
說白了,就是替死咒,如此一來,謝翎除非解開咒術,否則不可能對沈辭秋下手。
不愧是反派,一出手就是這樣的旁門左道,心狠手辣。
被人套上這樣的狗鍊子,謝翎也不再裝什麼傻白甜,他擡手架在桌子上,歪頭咧嘴笑了,笑意不達眼底,一字一句從齒間重重咬出聲:“好哥哥,下手可真狠啊。”
他眸色深邃寒如凜冬,哪還有半點吊兒郎當的樣,沈辭秋踩過茶杯的碎片:“你想惡心我,不用叫哥哥,夫君甚至是夫人都随便叫,我不介意。”
謝翎呵了一聲,皮笑肉不笑。
沈辭秋看着謝翎撕下僞裝的模樣,英俊的眉目間哪有半點乖順,這是隻兇妖啊,沈辭秋也學着他歪了歪頭:“換做是你,你會輕信他人?”
至親都能轉頭背叛,沈辭秋為了自己的情誼已經付出了命,謝翎帶來的茶水裡有毒,沈辭秋憑什麼會随便相信這毒不是謝翎下的?
光明正大下同命咒,都是給謝翎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