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婦說給她帶一點蜜餞就不會哭了,但都交給了侍女,他隻随身帶了一小包。
好歹他還記着自己的話,謝懷珠半啟檀口,他送進來得卻有些急,半個指節就噎住了她的呼吸。
他是故意的。
“味道還喜歡麼?”
謝懷珠有些難耐,她口幹,是要喝水的,誰要這時候吃蜜餞,何況他這樣熱,委委屈屈道:“好燙。”
裴玄章微怔,但此刻沒有清心的茶,握緊了她的肩:“對不住,剛剛騎馬……有些體熱。”
他胸膛寬厚,擋住了謝懷珠頭頂一片天光,池中有許多花瓣,可是那灼灼目光下,謝懷珠卻懷疑自己寸縷未着。
“郎君一路辛苦,你也去洗一洗,好不好?”
她目光閃躲,裴玄章卻面熱更甚,他撫了撫弟婦鬓邊綠紗,低啞道了一聲好。
弟婦在邀他同浴。
謝懷珠松了一口氣,她遊近些許,正要叫紅麝過來去吩咐廚房燒水,擡個浴盆到客房裡,卻被他踏住飄到湖石上的一角輕紗。
他絕非無心之失,官靴又進一步,漾出的溫泉水浸深了靴身顔色。
似乎新婚客氣疏離了兩三日,她也會忘記,他眼神裡時常有濃重而可怕的欲。
然而婚前他有世俗和阿娘約束,婚後夫兄又用禮法管教着他,目光雖然過分,沒怎麼欺負過她。
她低低驚呼,隻得捉住夫君領口,連忙使了個眼色,不安道:“二郎别鬧……那邊有人!”
裴玄章撫住她的心口,她果然驚惶,有些顫顫巍巍的。
難得她生得這麼好。
他漫不經心瞥過那處樓閣,輕歎一聲,微阖雙目。
她是弟婦,隻是要向他借一粒種子,不是他可以随意索取的妻子。
然而即便她嬌滴滴地喚他二郎,也無法平息驟然而至的念頭。
那一夜,玄朗隻是聽到了聲音。
即便那人真是二郎,他也該清楚,此時此刻,自己本來就可以當着他的面,冒犯他的妻子。
隻是眼前的弟婦懵懂無知,她全然不知自己正在被誰侵\犯着,隻當是在和丈夫調弄風月。
要是弟婦知道此刻是他在享用她的溫柔嬌媚,一定會向她的丈夫和下人呼救。
可是,又有誰會來救她呢?
她行走不便的丈夫嗎?
她隻會一邊咬着唇哭,一邊被按在湖石上……
謝懷珠以為他是吃醋,疑心她被哪家浪子看去肌膚,孰料她的郎婿倏然睜開雙目,按住她的力氣也大了些。
但吩咐人的時候語氣溫和許多:“無妨,閉眼。”
……
侍從被夫人吩咐來陪着二公子散心,這本是一樁美差,隻要二公子能想開些,夫人不會計較花多少錢。
然而二公子偏偏要到這間新被聖上賞賜給鎮國公的别院來,離二少奶奶居處不遠。
非要折騰着上高台觀景。
這宅子原先的主人是聖上得過寵的方士,會觀氣算運,也愛研究星辰天象,因此在高台上特意安了禦賜的望遠鏡。
這東西是稀罕的舶來品,西洋人貢給皇帝兩支玩賞,二十四司折騰了一段時日,才造出幾十支來。
隻是今日,望遠鏡的準頭是向下的。
爐上的茶沸了又幹,二公子始終未動一下。
侍從默聲又添了一壺泉水,正要退到原處站立,回身卻聽見重重一聲,二公子不知是看見了什麼,掌下發力,險些拍斷欄杆,面色猙獰,目眦欲裂。
他掙紮着想站起來,然而才撐起一半,竟又撲在地上!
“二公子!”
侍從們連忙把裴玄朗扶起,擡到輪椅上,發現隻是擦破了一點皮,才都松了一口氣,小心翼翼道:“您消消氣。”
他們看不清山間小築裡的情景,也不敢看,此刻個個摸不着頭腦,二少奶奶和崔夫人到底做了什麼,惹二公子如此氣惱?
裴玄朗被下人服侍着擦拭面頰,他恨透了這具不争氣的身子,竭力壓抑着怒火,平和道:“我不用你們服侍,都下去。”
望遠鏡确是難得的好東西,雖不能瞧見全貌,可也比人眼看得更清楚些。
但他甯願沒這樣好。
日光正好,嶽母還在前廳,他的妻子就在引誘他的兄長!
侍從都退到二層去等候吩咐,裴玄朗又将眼覆在鏡上。
他的妻子風情萬千,攥住兄長的領口,誘他步步下階,陷入那方溫柔水澤。
分明不是約定的日子,可他的兄長卻伸手扶住她的腦後,仿佛是在交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