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佑走到紙人面前,低頭逼視它,“沒有紙衣,石門怎麼打開?”
“桀桀桀……”紙人按着段佑的肩膀轉身,與他臉貼着臉,“紙衣,不就在這兒嗎?”
又有一件紙衣?
褚爻擡腳,還沒來得及走出一步,就聞到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腥味。
段佑一手撐着大腿緩緩彎下腰,一手伸向染血的紙衣。
“穿上。”褚爻将未出鞘的刀推了回去,段佑渾身劇烈顫抖一瞬,以一種搶奪的方式握緊劍鞘。
“會死人的!”
褚爻隻能看見他嘴唇翕張,但甯佐在對面,讀完口型,一把奪過紙衣。
“會死人的!”
“你不遵守它的遊戲規則,現在就會死。”褚爻道,“何況,風長離和柏衢都平安回來了。”
段佑臉色蒼白,朝甯佐伸手,“給我。”
甯佐将紙衣藏到身後,退了半步,盯着紙人問:“我們的同伴呢?”
“桀桀,你們的同伴?紙人怎麼會知道呢。”紙人笑得肩膀發抖。
岑源怒斥:“撒謊!你能憑空取回紙衣,卻不知道我們的同伴在哪?!”
紙人忽然原地轉了一圈,優雅地提起衣擺。
“說謊?誰在說謊?”它轉至風長離身前,“是你?”
褚爻聽見風長離的吞咽聲,視線立刻鎖定她,但下一刻,紙人又轉至岑源面前。
“你?”
它不作停留,挨個走了一遭。
“你……還是你?”
到這時,衆人臉上竟都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輕松。
“接下來是問答時間。”紙人根本不留反應的時間,問:“你想實現什麼心願?”
被提問的是鐘雍。
“我?”他愣了一下,雙手握拳抵在腰間,脊背挺直,眼中有光,“當然是行俠仗義、雲遊天下了!”
“你呢?”
這次是岑源。
“成為天下第一!然後……”岑源大手一揮,指向季知禅,“成功上位!”
“啊……”風長離扶額,“回家吧,岑源,回家吧……”
岑源拔出半截重劍,惡狠狠瞪着她,“你什麼意思?敢看不起老子?”
風長離縮到柏衢身後,柏衢紋絲不動,“阿離看你病得不輕,想送你回家治療。”
話音落,紙人提問:“你有什麼願望?”
柏衢答:“突破宗師。”
岑源恥笑:“殘疾的宗師,隻怕是世間頭一個?”
“岑源!!!”
衆人都被這怒不可遏的一聲震住,風長離雙眼通紅,大步上前,握住紙人那不知何時就會變成利刃的肩膀。
“不是可以滿足人的願望嗎?那我要她好起來!!”
紙人走到甯佐面前,重複了一遍先前的問題。
“本就是來這滄澤山尋求機緣,成就宗師的。”
輪到段佑,他答:“跟他一樣。”
褚爻琢磨着說什麼答案好,最終也決定說宗師。
紙人卻換了一個問題:“若有兩人同時落入水中,你救誰?”
褚爻順着紙人手指的方向看去,柏衢和風長離也正好朝這邊看來。
褚爻:“?”
風長離沖她揮手,喊道:“我會水,救阿衢!”
褚爻果斷道:“都不救。”
紙人又問江旻:“他們兩個,你救誰?”
江旻眼皮一跳,不明白都是同樣的問題,為何緻命難題就偏偏落在了他的身上。
“能兩個都救嗎?”
紙人沒有回答,轉向季知禅。
“你最想要什麼?”
“阿爻。”
“桀桀桀,遊戲繼續。”紙人等了一會,突然發了火,“我說,遊戲繼續!”
段佑指着風長離,“她呢?你還沒問。”
“她回答過了。”紙人等段佑越過石牆後說:“記得半個時辰内,要穿着紙衣回到這裡哦。”
“它在強調‘紙衣’。”季知禅悄聲提醒。
褚爻微微有些走神,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季知禅在說什麼。
“有什麼意義?死了的人本就回不來,活着的人回來必定穿着紙衣。”
甯佐忽然開口:“隻有你們兩人的問題不同。”
褚爻問:“你想說什麼?”
岑源臉色不豫,“你懷疑他們?可笑,這裡參與過遊戲的隻有柏衢和風長離!”
甯佐哼了一聲,不再多言。
紙人卻忽然動了。
褚爻看出它前進的方向,霎時冷汗滿頭。将季知禅護在身後,向前半步,紙人拐了個彎,朝江旻走去。
褚爻同樣将他拉到身後,紙人就此在半路停下,微微轉身,陰恻恻地笑了。
“那就你吧。下一個。”
甯佐頓時驚慌:“還沒到半個時辰!”
“桀桀,我當然知道。”紙人看向卻墓道,“上一個人,回來了。”
“阿佑,你怎麼……?”
段佑輕輕點了點頭,脖子上的傷口翕張,像咧開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褚爻問:“你沒有往深處走嗎?”
段佑瞥了眼紙人,“沒有規定,必須要走出多遠吧?”
紙人:“沒有。”
風長離挑眉,“這就被吓破了膽,不找主殿了?”
鐘雍神色糾結,猶豫再三,走上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