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夜

他真的會殺人，心狠手辣，甜钰已經見識過了。

厲無憂很快出了府，她從窗子往外看，罩了一身的黑，想來是怕被人撞見了。

真是可笑，他這般狂妄大膽竟還在乎這名聲？又或許，他根基并不穩固，暗中也有不少想要拿他錯處的勢力同存？

甜钰一邊思索着，一邊緩緩坐回了檀木桌旁。

伺候人的丫鬟們此刻替她布着菜，都是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希求着她動口，她垂了眼，動了筷。

第二日，甜钰一早便醒了，嘗試靠近各處角門，可處處都是戴甲的侍衛，身旁跟着的那個嬷嬷倒也不阻止她四處走動，笃定她翻不出這五指山。

這宅院也不知在京都的何處，放眼望去也看不見什麼标志性的建築。

昨夜厲無憂一身風塵，想來此地可能是京都邊上的某處富貴清淨地。

整個宅子處處都透着富貴，就連穿堂的廳子裡都放着精美瓷器，還有些域外進貢的琉璃盞，核桃大小的夜明珠。

她隻進過一次宮，那時心中籌劃着事，對那富麗堂皇并未上心，可印象還是極深，此刻隻覺這宅子裡的各種擺飾，不過略遜幾分。

甜钰壓下心驚，又繞步到了竈房，看着裡頭的仆從們正理着還沾着泥土的蔬果，身邊嬷嬷立刻道：“這些都是當天現從莊子裡拖過來的，每日的吃食都是新鮮的，專車專送，都是自家的車夫。”

言外之意便是别想從這兒打出什麼逃跑傳信的主意。

甜钰聽出來了，沒有接話。

見甜钰沒有說話，她立刻轉了語氣，恭順羨慕道：“殿下還說了，姑娘的一應吃食，不得比太子妃差。”

太子妃。

甜钰對那人的印象還停留在年宴之上，冷笑道：“太子妃可知殿下行這般荒唐之事？”

那嬷嬷甚是谄媚，立刻道：“男子三妻四妾實屬正常，更何況這天下都将是殿下的，三宮六院都是尋常，再說，此前殿下在府中盛寵一妾室，太子妃不也什麼都沒做，姑娘您大可放心。”

甜钰壓下心中煩惡，繼續探索着這間宅子。

厲無憂也真是大手筆，此宅雖隻有三進，後頭卻還有三進大小的空間留做了花園，假山水榭，庭閣樓台，竟一樣不缺。

似看到了甜钰眼中驚訝，嬷嬷又插嘴道：“姑娘隻要願意從了殿下，未來這些都是姑娘的，以後在宮裡享着頂頂好的待遇，那可是全天下女子的夢想。”

甜钰按耐着翻白眼的沖動，朝着房間走去，一邊走一邊吩咐：“我要吃城西的蜜棗糕，要城西柳氏的。”

“要現做的，立刻就要。”

甜钰冷聲吩咐，一副大小姐的蠻橫做派，那嬷嬷愣了一下，立刻道：“姑娘您等着，奴婢這便吩咐下去。”

這嬷嬷能知曉厲無憂府中各事，想來也是個心腹，不然也不會派過來監視自己，她對自己的态度也變相可以測出厲無憂對自己的态度。

她倒要看一看，這個人的底線在何處？

甜钰又要了各式制香的工具，很快也給她配置齊全，她微微挑眉，想着動靜若是再大些，會不會有人發現這宅子裡的古怪？

那蜜棗糕送來之時隻餘溫熱，甜钰立刻冷了眸色：“冷了，不想吃了。”

那嬷嬷臉色微變，但很快又問道：“不然讓廚房做做？他們嘗嘗這味道，便能複刻的來。”

甜钰不依：“我就要吃那家店的師傅做的，要新鮮出爐，熱氣騰騰的。”

那嬷嬷沉了眉眼，嘴角的笑也隐了去：“姑娘既出不去，也莫想讓奴婢請那師傅來，若真讓那師傅來了，依殿下的脾氣，恐怕這便也是那師傅最後的糕點了。”

甜钰聽着她帶着警告意味的語氣，緩緩道：“嬷嬷，我不過想吃個熱乎糕點，你便這般威脅，我倒要問問殿下，這是個什麼理？”

“你...”

那嬷嬷露出些惱，看着甜钰這般模樣，隻得道：“行，奴婢吩咐人再去買便是。”

甜钰沒再看她，隻是搗弄着從院子裡摘下的各種花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