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糕點再次送過來之時,那溫度剛剛可以入嘴。
甜钰正想要繼續發作,可門廳裡傳來通報,竟是厲無憂又過了來。
天色還未暗,但也到了傳晚膳的時候了。
那嬷嬷立刻道:“殿下專門過來陪姑娘用膳,姑娘定要惜福,從了殿下的恩情,這輩子就是人上人了。”
說罷,她立刻退了下去,甜钰聽到她同厲無憂行禮彙報的聲音,不自覺已經重新将發間的金叉捏回了手中。
今日是紫衣錦袍,仍舊是金絲線繡出的顯眼龍爪從腰間延伸至衣擺,嚣張而華貴。
他一瞬不瞬盯着甜钰,幾步就靠了過來,後者連着後退,直到退到妝匣桌邊,才堪堪停了腳步。
“甜兒,本殿甚是想你,不過一夜不見,心癢難耐。”
“離我遠點!”
甜钰舉着那钗子在身前,神色俱是戒備。
厲無憂眸子裡似乎劃過一絲受傷,他看着甜钰,深情道:“昨夜入夢的甜兒,果然是假的。”
真是惡心至極,想着他可能在夢中對自己有什麼舉動,甜钰便已經渾身起了疙瘩。
厲無憂又說了好些肉麻的話,甜钰生理性屏蔽了這些字句,就像聽着什麼蚊子蒼蠅在耳邊振翅。
胡言亂語謊話連篇,不過是想要得到自己的這具身體,男人都是這般,穿着再好的錦袍都遮蓋不了他們心中的禽獸。
就這般想着,甜钰也這般說出了口。
厲無憂終是收起了那副深情之态,冷笑道:“不會是為了蕭然守着這副身子吧?”
“聽說你之前在花樓睡他的時候,可不是這般的做态?你為了接近他,付出了所有,他幫了你什麼,還不是靠你自己去完成的?現在站在你面前的人,才是這個世上最尊貴之人,你何不主動些,本殿可以答應你的任何要求。”
“任何要求?放過蕭家、放過蕭然?”
他臉色愈發有些沉了:“他到底有什麼好,讓你心心念念着他?蕭然不過以為晴兒是我們的孩子,便要出手殺人,想來也對你冷言相向了吧,以他的性格,殺了孩子都是極可能的,這樣的野蠻人,隻配去沙場流血,怎麼配得到你這般的美人?”
“你看本殿,這麼多年對你悉心照顧,何曾計較過一絲一毫?本殿隻恨沒有早些認識你,這才讓你我錯過這般多年。”
厲無憂說完,便想上去親吻她,想用手去控制甜钰握着钗子的手,可後者眼疾手快,用力揮動钗子的尖端,厲無憂縮回了手,甜钰趁着間隙彎腰逃出了他懷抱。
她一把将钗子對準自己的脖頸之間:“我覺得你髒,若你敢再唐突我,那便奈何橋見吧。”
見甜钰将钗頭戳入了肉中,他趕緊道:“停,你快停下!”
“甜兒...是本殿不好,不該這般唐突于你,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來便是。”
他眼眸之中升起股黑,見甜钰仍舊同他對峙着,道:“甜兒,你要想清楚,你完好無缺,在本殿眼中才有價值,若你沒了價值,蕭家那群人包括這個宅子裡的所有人,都會去給你陪葬。”
見甜钰有些動容之色,他緩了緩語氣:“好了,先傳膳,本殿會給你時間好生考慮,隻要你願意,蕭家也不是不能饒恕,不過,若是你的答案本殿不滿意,那蕭然的這條命,本殿一定會收下。”
“他可是你的表兄!”甜钰忍不住道。
厲無憂的表情有一瞬的僵硬,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道:“是啊,他是本殿的表兄,卻從不站在本殿這邊,滿朝文武都知曉他不偏不倚...好個忠臣良将。”
他自嘲地笑了笑,看向甜钰的眼神中露出一種偏執:“本殿想要的,他俱得了,真是好笑,明明本殿才是這世上最尊貴之人...”
門外傳來一侍從的禀告,說是有要事。
厲無憂收斂了神色,和緩了語氣:“好甜兒,今日本殿不陪你用膳了,正好一個人的時候好生想想,等下次本殿過來,你要給本殿一個明确的答複。”
他往外走去,聲音是不容拒絕的殘忍:“好生想想這些人命。”
甜钰放下已經癱軟的雙臂,渾身泛着顫,她失魂地坐在梳妝台前,看着鏡子中的自己蒼白的像隻孤魂,驚覺原來貞操是用來交易的物事,低垂着眸,嗤笑出聲。
雖早已知曉黑暗存在,卻仍是忍不住神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