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安不敢與他對視,視線瞟在旁邊的地闆上,她最不擅長處理這種。
本質上來講,秦遂并沒有什麼錯,錯在陰差陽錯。
事情是她先挑起的,她也明白自己是三分鐘熱度,秦遂也是一時興起。隻不過等她想退出這段關系的時候,秦遂先把自己困住了。
秦遂蹲在她面前,目光如同被主人丢棄的小狗在搖尾乞憐,而黎安才像那個無情又冷硬的人。
清冷貴公子如同喪家之犬般可憐,說出去任誰都不會信吧。
“你先起來,别跪着。”黎安扶了一把秦遂的胳膊,把他從地闆上拽起來。
跪得太久,秦遂起來的時候踉踉跄跄。黎安扶住他,自己也站起身。
她的視線隻到秦遂的胸口,黎安沒有擡頭,隻盯着眼前秦遂衣服上的紐扣。
“Elvis,”黎安難得喊他的英文名,“你知道的,問題不在你,在我。是我先想開始的,也是我先想結束的。”
“如果我早點遇到你就好了。”秦遂擅自做主抱住了她,在她耳邊重重地一聲歎息,“以後常來聽我的演奏會吧。”
“會的。”
在秦遂的計劃裡,原本還有個溫泉湯浴,最少能借着暧昧的水汽拉回點好感度,但中間種種原因被他取消了。
“要在這裡住一晚嗎?晚上還有篝火大會,如果你介意的話還有另一個房間。”秦遂試圖繼續挽留。
“不了,”事已至此,黎安不好意思繼續和秦遂待下去了,多待一秒就是給秦遂多一分機會,“我晚上回家住吧。”
她想和秦遂幹脆利落地結束,别再拖泥帶水了,已經拖得夠久了。
“那我送你回去。”秦遂說。
“管家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估計已經快到山下了。”
黎安沒想過和秦遂出來還過夜,吃飯前就已經聯系了管家,讓他在山下等着。
她把秦遂最後的退路都已經堵住,秦遂隻能送她到山下。
“最後抱一下?”
秦遂朝黎安張開雙臂,笑得可憐。
黎安還是心軟了,抱了上去,像安慰一個老友一樣:“都會好起來的,再見。”
她上了車,沒再看秦遂一眼。
車窗漸漸上升,隔絕了秦遂的視線,黎安沒能發現秦遂在朝她揮手告别,也沒能發現秦遂逐漸透明,和煙塵般消散的身影。
黎安在車内捏了捏眉心,問坐在前面的Michael:“你說我當初是不是就應該幹脆地分手,不應該心軟拖那麼久?”
Michael從後視鏡瞄了眼一臉疲憊的黎安:“你那麼心軟,就算幹脆地分手了也會後悔是不是對他太狠了。”
前面分手的毛樂和王一诩,黎安都沒有覺得自己有多狠心。唯獨秦遂,她懷疑是不是自己太過無情了。
其他人都是因為原則性問題分開的,隻有秦遂,是因為黎安先對他沒有感情,也是因為他們之間不合适。
或許再加上黎安發現自己對某個人一直忘不了吧。
黎安閉上眼,不欲再想:“我好累,幫我請幾天假吧。”
頭又開始痛起來,黎安在車裡換了個姿勢,直接睡了起來。
Michael微微搖了搖頭,放緩了車速。
黎安在家裡癱了幾天,什麼都不做,除了吃飯就是睡覺,但腦子很活躍,一直都是各種想法。
她為什麼會在這裡存在,那幾個像秦深的人究竟是怎麼回事,同樣的紅痣暗示着什麼,屢次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秦深是什麼意思。
假期的最後一天,黎安突然從床上鯉魚打挺坐起來,跑到Michael面前:“Michael,你說一個人反複遇見同一個人或者同一樣東西,是不是意味着有緣分?”
“大概……是吧。”Michael呵呵笑笑。
Michael的回答給了黎安信心,她打了個響指:“我就說嘛。”
放假的幾天裡,黎安用自己為數不多的推理小說的經驗,理出來自己應該進了什麼規則怪談或者玄學小說。
毛樂、王一诩、秦遂身上都有相同的紅痣,而且一個比一個長得像秦深。
按照這個邏輯的話,和秦深相似度最高的秦可意估計也會有相同的紅痣。
還差一點,她需要去确認秦可意是不是也有相同的紅痣。
不過,秦可意是她的下屬,還是個已經想篡位的下屬,她該怎麼毫無痕迹地去扒開秦可意裹得比誰都嚴實的衣服。
晚間,黎安做了個夢,夢到自己進了繡球上水珠裡的世界。
秦深在ICU的病床邊輕撫她的臉,在她額頭輕輕地印下一個吻。
在她耳邊說:“早點醒過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