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安跟着工作日的鬧鐘醒過來，眼角是已經幹涸的淚痕。

她揉了揉眼角，隻記得自己好像做了個夢，心中酸澀的感覺仍在，但夢的内容已經忘了個幹淨。

下樓後，餐桌上已經擺好了Michael做好的早餐——一根油條兩根煎蛋，再加一杯橙汁。

是她以前輪到大型考試的時候早飯的标配，油條和煎蛋寓意滿分，橙汁寓意稱心如意。

Michael開始研究國學文化中的各種寓意後，就喜歡學着國内傳統的家長那樣送考，主打一個什麼吉利來什麼。

黎安吃了口煎蛋，邊緣焦脆，蛋黃微微溏心，煎得剛剛好：“我已經不用上學了，今天的早餐有什麼寓意嗎？”

Michael揮着紅色的小旗從廚房出來，身後跟着一身旗袍的Shirley。

他搖了搖小旗：“你很久沒有回國上班了，頭一天回公司上班，搞點喜慶的，旗開得勝，耶～”

黎安被Michael逗笑了，臉上終于散去陰霾，對着Michael比了個“耶”：“借你吉言，旗開得勝。”

然而得償所願總歸是小概率事件，黎安剛進公司就遇到了老闆。

老闆還是那副老樣子，戴了一副金邊眼鏡，發膠油亮到可以炒兩盤青菜。

他推了推眼鏡，笑得陰森：“我們的大忙人終于舍得回公司了？”

他身上的怨念實在太大，黎安微微向後退了一步，靠在身後的牆上，嘴上難得拍起馬屁：“太想老闆了，所以國外的工作沒完成就回來了。”

說過這話後，黎安扭過頭先自己吐了一口。

老闆冷笑一聲：“少拍馬屁，一會兒過來開會。”

“好的，老闆。”

一路進辦公室，所有人都側目看她，或是看戲，或是憐憫，或是眼裡寫着天道好輪回。

黎安去休息間給自己倒了杯咖啡。

Rebecca撞了撞黎安的胳膊：“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最近吧，回來一陣了，請了幾天假。”

她看了看不遠處工位上的其他同事，确定沒人偷聽後，壓低了聲音說：“你知不知道公司要變天了？老闆又要搞事情。”

黎安：“哦？”

Rebecca：“我聽說，老闆要給秦可意提前轉正，這事你知道嗎？”

黎安想到之前Fiona提及的秦可意可能和老闆談了什麼，想了想說：“隐隐約約有聽說。”

“不止，老闆想要成立第三個組，秦可意做組長。三足鼎立，他這是要養蠱啊。”

想到這Rebecca就想為之前的自己抹一把辛酸淚，她以前不過是老闆手裡用來制衡黎安的棋子，聽話的牛馬而已。

現在老闆嫌她不能制衡黎安，還想給黎安找另一個競争對手。

真是可笑，虧她以前還什麼都為公司着想。

打工人怎麼玩得過資本。

黎安攤手：“我無所謂，再多幾個秦可意也還是一樣的。”

她有能硬氣的資本，人脈和對行業的嗅覺不是秦可意輕易能積累的。

Rebecca入行這麼多年了，不還是沒有争得過她麼。

老闆一句開會，把公司幾個老人都叫到了會議室。在一堆老前輩之間，秦可意一個新人在所有人之間格格不入。

他坐在老闆的左手邊，離老闆最近的位置，身闆直挺挺的，氣場比在場的所有人都強。

黎安眼神暗了暗，秦可意大概是個将來會有大作為的，這麼短時間内就得到了那個老狐狸的信任。

老闆坐在主位，一直背對着大家，在所有人差不多都到了之後，椅子一轉。

“咳咳，”老闆清了清嗓子，“今天叫大家來，是為了宣布一件大事。”

他伸出左手：“相信大家也看見了，坐在我左手邊的人。今天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讓我們恭喜實習生秦可意提前轉正，正式從實習經紀人助理升為獨立經紀人。讓我們恭喜他，大家鼓掌。”

老闆笑得比誰都開心。

“怎麼不鼓掌啊？鼓掌！”

有老闆帶頭，底下稀稀拉拉的掌聲響起來，多少帶有點不情不願的抵觸。

一個實習生幾個月時間從助理坐到經紀人的位置，上一個這樣的人還是黎安。

可怕的不是天才，而是比你更年輕更努力的天才。

秦可意的成果在公司裡所有人都有所耳聞，他在黎安手底下用最快的速度掌握了業務，甚至破了之前黎安的記錄。

如果不是他自己之前一意孤行想做經紀人助理，應該會更早地升任。

也不知道是怎麼突然想通的，明明和Fiona一樣一心做助理的，說做經紀人就做經紀人了。

黎安有所預料，跟着鼓掌。

老闆壓了壓手：“可以了，這第二件事就是，公司即将成立第三個小組，分管現有的固定客戶，組長就由秦可意擔任。”

會議室裡鴉雀無聲，可能沒有人在意一個新人什麼時候轉正，但是大家會在意一個新人為什麼突然做到組長的位置。

“怎麼都沒聲了？”老闆敲了三下桌子，“大家有什麼意見，可以現在就提出來。Rebecca？”

Rebecca面無表情：“我沒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