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尖銳的痛意襲上脖頸,夜君慎皺着眉,一把擒住女子下颌。心道,這女人怎麼跟個瘋子一般。
他咬着牙,不覺冷了語氣,“再胡攪蠻纏,休怪我不客氣!”
下颌叫人掐得生疼,趙念曦被迫松了口。陣陣血腥味在口中彌漫,凝眉掙了掙,卻未躲開那人鉗制。趙念曦忽然擡眸,黝黑的眼瞳徑直望向面前之人,她譏屑一笑,“你要麼現在就殺了我,否則,哪怕碎屍萬段我也絕不會放過你!”
昏暗的夜色下,唇角鮮紅的血迹更添一抹狠厲。
夜君慎瞧着女子倔強的模樣,幾乎氣笑了。
“從無人敢如此放肆。”
他冷哼着,忽聞一聲疾呼,“侯爺,大夫來了。”
接着,便見程伯領着一白發老者匆匆趕來。
夜君慎頓了頓,松開手,起身。
*
更深夜闌,昏朦的燭光盈了滿室。
幼童安安靜靜躺在榻上,細弱的手臂裸露在錦褥外,一雙小手包紮得比粽子還要嚴實。
婦人怔怔守在榻旁,顫抖的指輕撫着他細軟的額發,不禁潸然淚下。
隔着層疊簾帳,趙念曦遠遠望一眼内室裡的“母子”二人,心緒複雜。
若不是因她,孩子也不會遭這般罪,眼下,須盡早送他們離開才是。
打定主意,她緩緩松開扶着門框的手。正欲悄悄退下,轉身時忽迎面撞見一人。
又是他!
眸中淚光還未收盡,趙念曦怔了一瞬,慌忙背過身去。
因是半夢之際驚醒,倉皇之下也未來得及更衣,故身上仍穿着一身月白寝衣。
夜君慎瞥一眼女子烏發散亂,淚眼蒙眬的無助模樣,竟莫名生出一絲憐憫之心來。
脖頸上的齒痕仍在刺痛,他想,不該這樣的。這女子發起瘋來,絲毫不顧及後果。
後果麼……
想到她的處境,若換了是他,隻怕會做得更絕吧。思及此,便也不計較她的僭越無禮。
念及無辜受累的幼童,頓了頓,還是出言安撫,“大夫說,那孩子隻是受了驚吓,待醒來也就無礙了。另外,他手上的燙傷并不十分嚴重,抹了藥,休養幾日便好。”
默了默,又道:“為避意外,我已派了兩名大夫在隔壁住下,護衛也已全部撤換,你們盡可安心。”
“安心?”
趙念曦冷嗤一聲,心道但凡再晚一步,倆人早已命喪黃泉,他卻仿若無事人一般說出這樣冷血的言辭,不由别過臉冷冷道:
“不用你假惺惺!”
想到他前後态度不一,趙念曦緩緩擡眸看向眼前之人,忽而輕笑:“侯爺如此着急趕來,是不是發現解藥隻有一顆?!”
“不光如此,我還要告訴你,一顆藥,頂多隻能撐三天,你想耍無賴,門兒都沒有!”
夜君慎聞言,意識到女子的警惕防備,以及……控訴。擡眉觑向眼前人,忽道:“你似乎對我,有很大的成見?”
“此前,我們好像從未謀面吧?”
哪怕是為趙家,也說不過去。
趙念曦冷冷一笑,語帶譏諷,“我對男人皆有成見,讓侯爺誤會了,真是抱歉啊!”
“是麼?”
夜君慎冷哼着,清隽的目光打量面前女子,忽瞥到纖白脖頸上一抹淺淡的紅痕,怔了怔,他試探道:“第一次見面,我就覺着眼熟,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探究的目光凝在面上,如芒刺在背,趙念曦不由警惕起來。若答沒有,似乎有些刻意。
點一點頭,她輕歎道:“可惜,侯爺貴人多忘事,自然是不記得了。”
夜君慎眉峰一挑,等她細說。
趙念曦頓了頓,似回憶往事般娓娓道來,“侯爺還是将軍時,凱旋還朝,夾道恭迎者無數,我在那時便見過侯爺。”
這番話,說了等于沒說。
夜君慎皺起眉,還欲細問,忽有人來報,“侯爺,有線索了。”
為免加深女子對他的誤會,也未讓其回避,當即吩咐:“你說。”
底下人便道:“夜間原該梁校尉當值,但他的飲食裡不知何時被人下了瀉藥,當晚便隻龐舸幾人守着,梁校尉連着跑了幾趟茅房,出來時見南苑失火,欲喚人卻發現其他人都中了迷魂香,這才耽誤了滅火。”
夜君慎颔首,“知道了。”
趙念曦靜靜立在一旁,清冷的目光瞥一眼二人,心中冷笑,不就是演給她看,想撇清關系麼。
至于結果如何,她并不感興趣。
數萬人聽令于他,便是随意推出一人背鍋,她又能如何。
轉身之際,忽聽身後人問她道:“着火之前,你有無見到可疑之人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