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從來不會過問我的私人情況,但是他剛剛卻問起你的工作。”他淡淡地補充。
我愣住,後知後覺地回憶起每次應官話語裡不明顯的關切。可是,為什麼呢?一片落葉,輕飄飄地掉在衣領上,轉眼竟然到晚秋了。……突然有些話,很想訴說。
文不對題,詩不對意,我卑鄙地借了柳海朱冰的曲子,寫出來的東西卻和遊戲劇情沒有半分錢關系。然而,就這樣交差,我卻覺得已是我最滿意的作品,此時此刻,它是如此貼合我的心意,不該被任何文字替代。
任性一次吧,然後是時候好好學學怎麼作詞了。我看着文檔的白底黑字,感到暢快的踏實。
“在?”
“我想解約了。”
胡樂樂幾乎和我同時發出消息。很快,她便撤回了那個字,問:“什麼情況?”
“現在主動解約,還會有賠償金嗎?”我厚着臉皮問,心中多少略帶羞愧。正如現實我并未給XBZ帶來多少收益,之前也不願解約,現在卻還想要賠償金,似乎有些貪得無厭得寸進尺了。
然而這幾年我雖然多少攢了點錢,等到如今真正需要用錢的時候,卻才發現根本不夠。如果能拿到這筆賠償金,我就可以……好好進修一下詞曲功底了吧……
胡樂樂過了很久才回複:“我可以幫你争取。但是,我找你和這件事也有關。”
她到底是顧念了這些年的情分,我習慣了與她插科打诨,打出“多謝老闆大恩大德”後,才回過神又慢慢删除。
“謝謝。”這麼些年,胡樂樂對我們已經很好很好了,我一直都知道,“公司有其他條件我都答應。”
她道:“你還真不一定能答應……公司,想和你續約。”
……我多少感到了幾分不切實際和命運的荒謬。
“?”許久,我隻能發出一個問号。
“《左跳》的反響很好,現在新版的熱度甚至超過了原作。公司想進一步拓展作詞方面的業務模塊。”
這段時間,柳海朱冰和綜藝排練的事情已經把時間都占滿。閑暇之餘,我也每每想起看看《左跳》發布之後各大音樂平台的評論,卻始終沒有鼓起勇氣。
最終告訴我結果的,居然是胡樂樂。
我口喉發澀,“……就因為一首歌?”
“好了,别裝不懂了。《左跳》的含金量誰不知道,專業領域關注的人不少。不然公司也不會答應接這個活。”
是這樣嗎,我隻以為不過是簡簡單單的一首歌,卻從沒想過其中的門道……刹那之間,一道靈光在胡樂樂話音完畢那刻落下。
我猛然意識到,事情根本不是我看到的這樣。再怎麼說,我依然是XBZ的人,所有商業業務都必須由公司經手,接或不接,不是我能決定的,最終的合同,又何時能輪到我親手确認?一直以來,不都是這樣?
我絕對沒有資格決定,署名人是否是鐘夷商。但是那天,分明是應官親手拿給我的……
我呆呆愣在原地,那日的場景如電影膠片緩慢回放在眼前。胡樂樂說的這些,應官隻會更清楚。在我眼裡,《左跳》不過是獨屬個人的珍藏。我從未認真想過,作為應官的代表作,多年來蟬聯各屆音樂排行榜第一的歌曲,再度翻新帶來的熱度和重量。
這樣的機會,應官就這樣簡簡單單地交了我嗎……他是不是早就看清了我的軟弱,才早已将一切都安排好。
而我簡直就是個蠢貨,竟然連他半點用意都未曾察覺……
“夷商?”一隻手在我眼前揮了揮。
我愣愣擡頭,姜思名驚訝皺眉,“你……哭什麼?”
我驚訝地拂過臉,滿手濕潤,跳腳着惱羞成怒,把眼淚都擦在他身上,威脅道:“不許說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