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到校,嘴裡叼着肉包子的孫浩看見狗狗隊的五個人,跟見到了什麼比包子還好吃的東西似的,餓狼般撲了過來。
“沒加聯系方式!”孫浩把咬了一口的包子扔進塑料袋裡,嘴裡的那一口嚼都沒嚼就急匆匆地咽了下去。
他掏出手機來,把備忘錄調給顧思議看,“我昨天晚上問出來了,都記在這裡。”
兩人迅速加了個聯系方式,将備忘錄裡的文字轉移到顧思議的手機裡,再由顧思議發到狗狗隊的大群裡。
第一節課下課,七班教室裡西北角那六個最好動的人都罕見地把屁股黏在了椅子上,就連開學時和王俊鬧過不愉快的孫浩都拖着椅子蹭了過去,聚精會神地不知道在聽什麼。
班裡有人好奇,但王俊和孫浩這兩個看着就不好惹的人都在那裡,就沒敢過去湊熱鬧的,都盡量遠離,怕兩人打起來後波及到自己。
從窗外經過的楊茗見孫浩和西北角的那幾個學生相處的好,松了一口氣。
沒矛盾就好。
“奶奶供奉的神像是一個叫做‘鳴蟬老仙’的野神。”顧思議從手機上的修真百科裡擡起頭。
在東洲,沒有被記錄在冊的神仙全都是“野神”“野仙”,一般不會允許凡人随便供奉,因為不能确定這些神仙是有利于人間的,還是有害于人間的,怕供奉出問題來。
“那個薛大師的真實姓名未知,來曆未知,聯系方式未知,但偶爾會在玄清市的一些‘講課’課堂上出沒。”孫浩說,“我奶奶也是恰好去聽課的時候,碰上了那個薛大師在講課。”
顧北低頭,看向狗狗隊群聊裡的那一長條信息。
那是孫浩向奶奶問的、薛大師的講課内容。老人的記憶不大清楚,孫浩記錄的也有些前言不搭後語。
“‘作為源頭的人類不滅,鬼物就永遠驅除不盡。鬼物害人是因執念不散,死後并不好受,隻要給鬼物提供好的條件,鬼物也能與人類和平共處。’”顧北咋舌,“所以薛大師就勸信徒去給祟撒香灰?”
顧思遠面無表情道:“他一概而論了,有意識的魔都不能保證自己能對人類保持善意。有些祟就是單純的惡念集合體,沒有你對它好,它也就對你好的自主意識。”
“但是孫浩和奶奶給邪祟喂香灰,确實沒有被邪祟傷害過。”索亞說,“後來孫浩被鬼祟結合體纏上,也沒有受到什麼實際損害。”
“……”顧思遠閉上眼,感應了一下自己的分身。
他的原形移動速度極快,昨天晚上,和邪祟一起去到陌生空間的分身一直朝着一個方向奔行,直到現在也沒有觸碰到那個空間的邊界。
周遭漆黑無光,隻能感知到有許多邪祟都擁擠着待在這個空間内。
“……有沒有一種可能。”顧思遠緩緩睜開眼,“有人控制着這些被人喂食的邪祟,将它們都收集在某個法器或者獨立空間裡,有人撒灰時就放出來,吃完就立馬收回去,免得管理局或者真神察覺到。”
“養邪?”顧思議皺眉,“按照修真界記錄在案的各種先例,養邪的人都沒什麼好圖謀啊……”
薛成碧無奈道:“他都快殺完薛家小輩了,下一個就殺我,能有什麼好圖謀?”
那麼問題又回到原點了,王俊問:“什麼都不知道,怎麼辦?”
索亞複讀道:“怎麼辦?”
顧北看向顧思遠和顧思議,“怎麼辦?”
顧思遠緩緩看向他哥。
薛成碧和孫浩也看向顧思議。
顧思議被一堆人盯得如芒在背,他抓耳撓腮了一陣,腦子裡隻想出一個笨辦法:在玄清市各大講課地點上蹲守“薛大師”。
暫時也沒别的辦法了,八字測算又測算不到,一個修真者要是想藏起來,誰能找得到?
不對,确實有個人能找的到——顧微塵。
顧思議伸手想摸手機,又想到顧争馳讓他不要凡事都靠爹,最終沒讓親爹幫忙,隻是跟顧微塵報備了一下現在的情況。
顧微塵也沒有多問,隻是讓他們都注意安全。
……
顧家大宅,正廳。
顧争馳從老祖宗那裡聽了薛家事件的内情,打算去一趟管理局,讓管理員近來注意一下薛家人的動向。跨出大門時,一個帶着無框眼鏡的溫潤男人同他擦肩而過,進入門内。
他腳步頓住,回頭看了一眼那男人的背影。在顧争馳的眼中,男人背後虛浮着三條龐大的墨龍,相互糾纏遊動。
注意到來自他人的視線,那三條龍停止了遊動,一緻朝着顧争馳無聲地吼叫。
顧争馳的右手放在鬓邊捋頭發,還不等他做出反應,右手臂上覆蓋着的所有符紙突然開始閃爍金光,同時符紙之間溢出黑氣,一瞬之間湧出九個墨色龍頭來,沖那三條墨龍吼了回去。
“擇驿。”顧争馳皺眉,施法讓九條應激的墨龍回到自己的手臂上,“讓它們三個禮貌點兒。”
“……抱歉。”顧擇驿有些遲鈍地回頭,神色中帶着濃重的疲憊。他打了個響指,讓三條龍全都安安分分地趴回到自己背上。
顧擇驿,顧家第三代排行第五,是三代裡年紀最小的人,也是顧思過的父親。因為背後帶着三條老祖宗煉制的活器,顧擇驿在修真界有“三龍行背”之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