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狗窩别墅中。
三樓房間内,顧家兄弟倆躺在床上,複盤薛家案的事。
聊到薛規,顧思遠嗤笑道:“懦夫一個,隻知道去拿弱者撒氣的垃圾。”
“思遠。”顧思議伸手,虛虛地捂在顧思遠的嘴上,“我們沒法兒感同身受。假如啊,如果我被人害死了,你會不會想殺掉那人的哥哥,讓那人痛苦,以此來給我報仇?”
“……”顧思遠轉眼看向他哥,低聲說,“那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顧思遠說道:“這世上,沒有人對哥哥的感情會比我對你的感情更深,殺了他們的哥哥,并不能讓他們感同身受到我的痛苦。而且也不是每個人都有哥哥,我才不幹那種蠢事,我會直接折磨死那些害你的人。”
顧思議啞然,都忘了自己一開始是想勸弟弟不要随便評價受害人……之一。
“他明明有很多種方式去報複薛家,去表達他的憤怒,可他偏偏選了最讨人厭的那種,讓人再也不會同情他。”
顧思遠撇撇嘴,繼續說道:“我是有兄弟的魔,我看不慣這種人。如果薛乘是你,薛成碧是邬同俗,爸爸在權衡之後選擇用你救邬同俗,我會把邬同俗當成半個你對待。你如果苟延殘喘地活,大家都不會感覺好受的,你也不會好受。”
顧思議笑道:“你居然有這種覺悟,我要告訴邬同俗,你明明不讨厭他。”
“不行。”顧思遠伸手摟住他哥的脖子,卻沒有反駁最後一句話,“我不會讓你變成薛乘,不會讓你被誰害死,假設不成立。”
關于守護的承諾總能讓人感到高興,即使那可能隻是别人嘴上說說的空話。
顧思議親昵地抱住弟弟,黏黏糊糊地說道:“哎呦~好弟弟……”
與此同時,二樓,顧北的房間内。
顧北趴在床上,用手機看着“薛家案”的相關視頻。
他開着彈幕,看的是那個曾經幻視過有一條“薛家自作自受”彈幕的視頻。
他現在覺得自己不是出現幻覺了,那條彈幕可能真的存在,而且很可能是薛規發的。
修真界實名上網,他能通過搜索欄搜索到薛規的賬号,那個賬号的最後一條動态顯示時間是三個月前,動态内容是一張一家三口的合照。
他認得被一對男女擁在中間的那個男生,那是薛乘。
照片右邊的儒雅男人是薛規,而左邊的溫婉女子是薛規的妻子,薛乘的母親。
這位女性前輩叫什麼名字呢?顧北從薛規以前的動态裡翻了翻,翻到了這位前輩的回複信息。
他點進這位前輩的主頁,發現主頁上“号主狀态”那一欄顯示的是“死亡”。
死亡?顧北又點擊狀态欄,想看一下死亡詳情。
修真界的人在死亡時,如果在場有很多同為修士的人目睹,或是死後有家屬上報狀況,會将死亡原因記錄在賬号裡,用以警告後輩出門在外要小心安全,有意識地規避風險。
這位前輩的死亡原因是:高山上遇邪鬼,為了保護族人,被鬼物控制,墜落高崖。
從古至今,薛家人的非自然死亡都和鬼物有關,怪不得薛家恨鬼。如果家人死後成為了鬼,薛家不會将那些鬼當做自己的家人,他們沒有祭祀祖先的習俗,隻認活人。
妻子和孩子連接死亡……妻子還是因為保護放棄他們孩子的人而死,怪不得薛規崩潰發瘋呢。
顧北歎了口氣,将自己整理到的消息發到狗窩群裡,讓隊友都看看。
也不是為了同情薛規,就是看完之後,發現以自己目前的閱曆,不知道該怎麼評價,或者說是沒資格評價,隻能感歎一句“命運弄人”。
當時,薛成碧甚至是薛規救回去的,如果薛規提前預知到薛成碧的存活會奪走自己兒子最後的生機,不知道還會不會救下薛成碧。
“……”顧北把臉埋進被子裡,手機在一分鐘無操作後熄滅黑屏,屋内安靜下來。
怪不得現在都不讓修士窺探命數,要是事事都能預料,這天下還不亂了套?
另一邊,索亞房間内。
群族的利益,被犧牲的個體,不被在意的個人意願。
這一個個符合回憶的關鍵詞,像針一樣刺在索亞的心上,無論過了多久,他都不能與過往和解。
他聽話,信仰上帝,獻上了他的所有忠誠,卻為了給他人提供生的機會而被推出來頂罪。
上帝抛棄了他,他不明白是自己哪裡做的不好。
……一直都想不明白。
房門外突然傳來被輕輕敲響的聲音。
索亞睜開眼睛,轉身看向房門。
剛剛是有人敲門嗎?
門外的人沒等到回應,以為是自己敲得太輕了,沒被聽到,于是又輕輕敲了敲。
這下索亞能夠确定了,他披着被子去打開房門,見同樣披着被子的王俊站在門外。
“晚上好。”索亞含着笑意輕聲說道。
“晚上好。”王俊腦袋後面的小揪揪散開,發尾垂在脖頸上,比白天裡的二哈王俊多了層酷哥氣質。
他問道:“介意談談嗎?”
索亞不知道王俊要談些什麼,但他還是側開了身,讓王俊進屋。
兩人披着被子,面對面坐在床上。王俊說:“晚飯前,我好像說了讓你傷心的話,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