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甯不是灰姑娘,卻被窮小子帶回了家徒四壁的出租房。
公主當然不可能坐在冰冷堅硬的自行車後座,更何況護城早有交規,自行車不能帶人。
聞也還好車,雙手接着她丢過來的車鑰匙。
她又換了新的座駕,淡粉色的賓利,小三百萬的價格,做過全車改色。
大拖尾根本是反人類的設計。
聞也半跪在地,愚公移山地,一點點把她她那價值比這輛跑車還要昂貴好幾倍的婚紗塞進後座,中間蹭掉了不知何幾的水鑽,宋昭甯唇角稍擡,慢聲慢氣地:“沒關系,回頭我就燒了。”
他扶住她細瘦的腳踝,之前那雙高跟真的不大合腳,後跟蹭出了一點淋漓血痕。
表皮軟爛,他不敢碰,眉梢蹙得很緊。
“所以你今天跟我說救命,是讓我把你從婚禮上帶出來嗎?”
“你想什麼?如果是我結婚,至少會在哪個私人小島或旅遊博主加了一百八十層濾鏡的盤點全球top好去處的荒野之地,而不是在一間古怪停電的小房間,身邊還有一個神經病。”
她說得很繞。
聞也一時給聽愣了。
其實宋昭甯算不上特别冷漠的性子,但她話少,從小惜字如金,聞也真沒聽過她一口氣說那麼多。
她屈着細長指節,抵住他的下颌,迫使他擡起頭。
然後換了種口吻,低聲地問:“我漂不漂亮?”
什麼問題!
聞也偏過頭,喉音沉沉。
“你笑什麼?”
“沒有。我隻是很難想象,你有一天也會問出這種問題。”
這種問題難道是什麼難以啟齒的問題嗎?宋昭甯挑眉,小指不客氣地頂住他喉結,指尖來回蹭動。
“可能我在喜歡的人面前……”她慢悠悠地,唇角含着明豔笑意:“也許沒那麼自信。”
她很自然的語氣,不像說我喜歡誰,更像說,我覺得這家企業冒犯我了,天涼王破,是時候收購了。
過好久。
聞也把她藝術品似的雙腿搭上腳墊,手指無意地觸碰到小腿内側的大面積刺青。
一面白色畫布肆意渲染的明麗大火,燒得他眼睛刺痛。
他攏了攏已經蹭上泥濘塵埃的裙擺,手指徒勞抹去鑽石棱面的灰燼,垂着眼歎氣:“既然是公主,不應該冒冒失失地跑出來,還是得回到高樓和晚宴當中。”
長發亂了,她幹脆拆下來,卷度蓬松輕盈,從她白皙若玉的肩頭蕩到他的眼底。
他背着她,從雜草枯生的空地到塵埃飛揚的狹窄樓道。
聲控燈壞了半個世紀,但他每一步都走得很穩。
宋昭甯雙手圈着他脖頸,細密的吻落在他耳後。
“不要這樣對我。”
她用一種請求的、難以拒絕的口吻,說:“聞也,我不想再回到那個噩夢裡了。”
之後的一切變得糜亂複雜,也很耗費時間。
因為她身上的婚紗真的好難脫。
前所未有的急切和焦渴,油煎火燎的愛意亟需安撫和親吻。
他的手扶着她的後腰,掌心粗粝幹燥,指端掐得用力。
她皮膚又薄,燈光下一片鮮紅昭彰的痕迹。
“沒有……”
他忍得脖頸青筋直跳,額前黑發汗濕,眼底有難以釋放的欲望,也有沉淪的清醒。
她也沒有。
不上不下地吊了幾分鐘,宋昭甯仰起纖細脖頸,吻痕深深淺淺,鎖骨處還有一枚失控的牙印。
她半跪着,在他線條緊繃的腰腹,喘息似吟似泣,水着一雙濕漉漉的眼睛,低頭和他接吻。
沒關系,沒關系。
她說。
他們不應該再有任何距離。
心跳徹底脫缰失序,那一刻快感如浪潮滅頂,他眼底白光一閃,有那麼幾秒鐘的時間,不知今夕何夕。
流向四肢百骸的血液全部湧上神經末梢,他咬着牙,她的舌尖柔軟地逼進來,挑弄着,抿去了唇縫的血迹。
他全身發麻,挫敗地把自己埋在她胸前,她好溫柔地低頭,滲着細密汗珠的鼻尖輕輕地蹭了下他。
“你知道,我換上婚紗的時候,我在想什麼?”
一開始動得很艱難,但畢竟不是未經人事的初次,他們彼此契合,互相默契,可是沒有阻隔的進入,無論對誰來說都是一種莫大的嘗試和鼓勵,心理快感成倍增長。
宋昭甯長睫幽濕,她口吻清淡,但咬得很緊。
他不得已回答:“ 什、什麼?”
她稍微挺身,又坐回去,眼尾泛着潮紅的病氣,心無旁骛地笑起來。
“我當時想,原來我也會有穿婚紗的一天。”
他不知想什麼,視線落得很低,有時候會無意識地晃到一團綿軟柔白,下一秒仿佛被燙到了倉促移開,然後窘迫地發現自己避無可避。
哪裡都是她。
“……”他壓抑地,難耐地喘了口氣:“你以後還會結婚。”
“不結了。”她說:“我不結了。”
“你以後還會喜歡别人。”
“很難。我是專情的人,而且我已經有了可以喜歡的對象。”
“你以後會和别人聯姻。”
“我不會踏入同一條河流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