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門口鬧出這麼大動靜，瞞不了任何人。
很快就有人來挾持住夏暗歌，攙扶起李越，議論紛紛。
一人臉上掌印鮮紅，一人臉上鼻青臉腫，黃方英看着這場景，氣得臉色發白，整個身軀都顫抖了起來。
她指着夏暗歌的鼻子：“你……你……看來我們學校，是真的留不得你了！”
可夏暗歌看也沒看她一眼，她隻盯着李越，眸中如同燃燒着一團陰鸷凄厲的幽冥之火。
“過去我覺得，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我沒必要跟你們這種陰溝裡隻會意淫的老鼠糾纏。”
“可如果到了我也沒退路的一天——”
她的眼眸中燃燒着他自始至終都無法理解的仇恨。
“你的全家，都會死得比你筆下的女主角，還要凄慘！”
李越想笑，然而扯動面部肌肉，鼻血又滴了下來。
一片混亂之中，拿着文件夾的中年男子興沖沖地走過來，見了這場景，一時愣住，眉頭皺起：“怎麼搞成這樣！”
轉眼瞥見夏暗歌，他心中一喜，剛要上前溝通，卻見她甩開攙扶挾持她的老師，一轉身，走了。
衆人看着她揚長而去的背影，目瞪口呆。
“讓夏暗歌參加比賽？不行！”
辦公室中，黃方英剛一聽到對方的來意，立刻就應激地跳了起來。
“她現在就跋扈成這樣，要是去參加了比賽，還不得把我們這群老骨頭嚼碎吃了！”
男人皺了皺眉：“黃老師，我是來告訴你校方的意見，不是征求你的同意。”
“你剛才也看到了！還在辦公室門口！我就在旁邊！她都敢打人！打的還是李越，你說說，這種人，我怎麼敢放心讓她出去？”黃方英氣得說話都快不利索了，尖銳的三角眼都快瞪圓了。
男人不以為意，笑了一聲：“不就是學生之間打打鬧鬧嗎，黃老師，咱們都是同事，上次楊芳她們幾個拎着凳子把人打的骨折，你自己親口說的，小孩子之間，哪有不鬧矛盾的？都是小事。”
光高的校紀，大家都心知肚明，沒傷筋沒動骨的一點小打小鬧，算得了什麼？黃方英這話，糊弄得了老實學生，可糊弄不住同事。
黃方英沉聲道：“這怎麼能一樣！楊芳從高一就是這樣的直率性子，一貫就是心直口快，有什麼說什麼的人，要是有什麼事，當時就發作出來了，她雖然打罵了不少人，可她都是沒有壞心思的，隻是一時沖動。夏暗歌可不一樣，她以前就是個書呆子，被欺負了都不敢吭聲，是突然變成這樣的！我現在想想都覺得害怕，你們說，她以前的溫良恭儉讓是不是都是裝出來的？這樣的陰暗性格，怎麼能讓她代表學校出去參與比賽？”
“再說了，這個口子要是一開，那些書呆子們一個個都來學夏暗歌，這學生還怎麼管？”
男人眉頭一皺，不耐煩道：“學生怎麼管是你們的事情，學校要的是成績，現在全校這麼多學生中，屬夏暗歌數據最好——她甚至都沒有練習過！你不讓她去，你倒是找一個能代替她的啊！”
“三班那麼多體修，比她好的難道不是一抓一大把？”黃方英不滿，“這世上哪有什麼替代不了的學生，我偏不信了，她那一榔頭下去打不出個響的性格，還真能有什麼了不得的天賦不成！”
“三班數據最好的，和她隔了整整一個檔！”男人面無表情，“黃老師，你要有集體精神，不能因為有自己的私心，而耽誤了學校的大事！最晚下周三，必須讓夏暗歌自願地參加比賽，為學校争取出一個好成績，這次比賽對學校有多重要，你心裡也應該清楚！”
“要是因為你誤了學校的大事，就是我有心，也幫不了你了！”
——
“……李越怎麼可能看得上她？肯定是她自己到處發.騷，把人家給惹毛了呗！”
“你們看她身材就知道了，肯定是天天被男人.摸.，一點一點被人家給.摸.大的，不然，正常人，怎麼可能會有那種身材啊！”
“嘻嘻，我聽我媽說，她這種身材啊，肯定天天吞……哈哈哈。”
還未走進教室，便聽到龍沫沫肆無忌憚的聲音。
一群男生笑嘻嘻地聚集在她身邊，神色意味深長，她的好姐妹們神色羞澀，卻眉目含笑。
被衆人擁簇的龍沫沫高高昂起脖子，神色興奮又得意，像個酒館中的女王。
“好友”在醫務室也絲毫不影響她的好興緻，幾個月前才為夏暗歌怼過她的許嬌照樣被她籠絡在身邊，宛若摯交閨蜜。
陽光透過鐵窗落下斑駁的光影，冰冷腥甜。
兩年前，就在這條走廊上，十三歲的夏暗歌被龍沫沫和她的好姐妹圍堵攔截，要按住她的四肢，扒掉她的上衣，脫掉她的内.衣，讓大家都來看看，她的胸.部到底是不是天生就那麼大，裡面是不是塞了東西。
這在她們眼中幾乎被視作一場正義的“抓奸懲虛”，因為“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有人，天生有那麼大的胸？”
“把她老底都掀出來，看她還敢不敢挺.着.奶.子勾引男人！”
男生們趴在窗邊伸長脖子張望，興奮不已。
青天白日之下的校園，幾十雙眼睛盯着她，七八雙手臂困住她，扒她衣服的周麗麗仰首挺胸，義正言辭，伸手朝她胸抓去的龍沫沫的臉則因興奮而猙獰。
惦記校門口最新一期《兒童文學》的孩子剛打完水走向教室，便猝不及防地被同班同學拉進了中世紀審判女巫的私刑之中。
奮力掙紮之下，她的校服沒能被完全脫掉，對方的計劃自然也無法順利實施，可錯亂之中，數不清的手在她身上遊走、試圖捏抓她的胸.部“以辨虛實”的感受，她這輩子都忘不了。
她隻在猝不及防之下被制住了十幾秒，可那十幾秒，比什麼都漫長。
原來同性的手，也能如此惡心。
夏暗歌仰起頭，口袋中瓶塞被打開，無色無味的液體緩緩傾倒在掌心，面對老師盛怒面不改色的少女，在此刻因興奮和緊張而感到了輕微的眩暈與呼吸不暢，
以夏暗歌之惜命、膽怯，這輩子能讓她甯可同歸于盡也要報仇雪恨的，唯龍沫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