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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七日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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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間,陳彥邢和奧巴拿拿的兩瓣臉頰上,分别刺下了“偷窺”兩個字。從左到右,方便閱讀;手法青澀,細節展舒;墨迹頑固,難以祛除;雙方家長,異議提出。

奧巴拿拿打死不願意出庭,但根據陳彥邢的證詞,他臉上的字是康爍影攜帶兩名人類女性、一個圓球闖進他房間,由一隻小倉鼠動手刺字,其他人積極輔助。可惜這話沒有得到任何人的信任,要不是他跪着捶地大吼大鬧,甚至不值得傳喚康爍影。

康爍影這天卸了所有小飾品,規規矩矩穿着校服走進辦公室,僅僅用她迷茫的眼神就說服了大部分老師。老師們象征性地問了她幾句,又随便在教職工裡做了個采訪。老師們都說,她雖然成天打扮,但常駐第一考場,絕對不能算是個壞學生。

唯一知道内情的馬英妹看了她兩眼,冷笑一聲:“她沒可能。她有這本事還在這兒上學?早搶銀行去了。”

康爍影走出辦公室,感激地給她塞倉鼠糧。馬英妹推開她,三兩步跑上樓梯:“我是人民教師,不收賄賂!”

康爍影粲然一笑:“那我主動去喂鼹鼠和熊熊算賄賂嗎?”

“……把心思放在學習上好不好?”

刺青俠在縣裡小小地火了一把,有些新聞賬号在短視頻軟件上發表了相關報道,很快被壓下去。學校裡關于刺青俠的傳聞如火如荼,有人說她是丈夫家暴失手殺夫後刑滿出獄的女囚,有人說那是一整個怪盜組織,畢竟都寫拼貼信了,還有人說這就是因果報應,神罰!神罰!阿門!

傳言越離譜,刺青俠的真身越不清晰。顔閻終于找到一個她可以插嘴的純幻想話題,興奮地到處插嘴,把傳聞往離譜的方向帶,聽得同學們直翻白眼,暗地裡确定:就算真的有刺青俠,也絕對不是她!

暑假前最後的時光,就在如此這虛虛實實真真假假裡:總是金光燦燦的天際,窪藍得令人生出深海恐懼的天穹,伴随着雨點般的蟬鳴和失水卷曲的樹葉,全被冰鎮過來下雪碧。

公冶長撐着下巴看窗外。

風盡力灌滿建築的縫隙、拉扯遮雨棚和樹冠,黑闆後的電子屏幕發出機器運轉的嗡嗡聲,老師在講關于恐龍滅絕的英語閱讀,她旁邊的桌子上堆着她自己的書和卷子,收在文具袋網格裡的名次升降表被取出來丢在卷子最上面,收進桌下的椅子上仿佛有一個人形的空白。

真無聊啊。

一樣的窗戶,一樣的風景,一樣的同學老師,連課程都仿佛是一樣的邏輯,指向同樣的終點。

如果,如果,可以休息一下……不是放假,不是睡眠,是永無時限的“休息”……

這樣的無趣生活,将一直持續到退休,或者死去吧。

她一直盯着太陽,直到适應了那種強光。人類賴以生存的天體在她眼中變成一個略暗的點,表面像是流動的膠狀液體,周圍的雲像是包裹它的彈力球。

她把視線挪到旁邊,眼睛裡有太陽的焦黃的發光軌迹,無論瞥向哪裡都不會改變。她樂得發呆,于是用那個軌迹到處捕捉積雨雲。

突然間,她的心跳停了一下,就好像一根針紮在胸口,很快被拔掉了。她似有所感地扭過頭,窗外的景色仍舊一成不變。

不,有一點不一樣。太陽變亮了,它周圍近乎透明的光線開始變深,體積也從拇指指甲蓋大小漸漸膨脹成足球那麼大的火球。太陽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近到光線的觸須垂下飽滿的麥穗,近到孔丘都不再講課、顔閻不再睡覺,小喇叭不再和藝術家說小話,所有人呆呆地注視着那光芒向教學樓襲來。

火球轟然撞向學校裡的水池。

滿池的水霎時被烤幹,水池中央抱着陶罐的女神像屍骨無存,看起來像錦鯉的機械魚啵啵亂跳,地上徒留一個邊緣焦黑的巨大圓形坑洞。

這突如其來的危機将學生震懾了幾秒。然後所有人都“哇”起來,靠窗的爬窗靠門的扒暖氣,一個班幾十個人疊在三扇窗戶外,面帶幸災樂禍地圍觀水池的喪生。也有不湊熱鬧的,見老師沒心思講課了直接趴下睡覺,顔閻比較樂呵,她拉着郁霖雨去三樓的空教室搶視野了。

這還隻是個開始。天空中出現了難以計數的火紅太陽,雲層染上鮮切西瓜的紅,火球裹挾着熱量直指人間的生靈。

天空,降下了隕石。

舊樓被削去一半,籃球場的地面燃起熊熊火炎,操場上的橡膠下露出遠古的切面。外太空的天體肆意摧殘地球的文明。

在災難面前,人類與恐龍其實并無分别。

公冶長着迷地望着窗外,即使火舌和隕星燎過她的睫毛,她也渾然不覺。

在火焰中,四周環繞起一股帶着寒氣的香,那一線香氣纖細而磅礴,仿佛夏天落在江邊的熟成軟桃一點點腐在泥土中,甜香味融進冬天凍水的冰面裡,神秘莫測,幽幽伶伶。

行将就木的廣播裡傳來斷斷續續的嗡鳴,教導主任讓學生都不要驚慌不要害怕,這句話重複了好幾遍,顯然他自己也想不出來什麼别的解決辦法了。在三樓觀火的顔閻大笑,笑聲從窗戶裡飄出來:“死——定——啦——!”

隕石降落,這樣的天災甚至無法阻止、無法自救。學生們後知後覺地感到害怕,開始在教學樓裡到處亂竄,仿佛被關進捕蠅籠裡的蚊蟲。

公冶長被幾個身材宏偉的男同學撞得差點撲倒,她呵呵一笑,左腳絆右腳一頭帶雙手撞上前面男生的後背。那綴成一串你追我趕的幾位頓時多米諾骨牌一樣倒下去,慘叫聲此起彼伏。

公冶長踉跄幾下穩住腳,皺着眉頭朝身後不存在的“罪魁禍首”瞟了一眼,然後朝地上那一群人說了句“不好意思”,一路快走着上了三樓。一離開他們的視野,她便靠在扶手上笑起來。笑了幾下,一擡頭,樓上兩張樂呵呵的臉也沖着她笑。

公冶長是臉上有很多小毛病的類型,細眉細眼薄嘴唇,可是組合到一起,就是讓人想到喜歡,感覺分開嘴唇都能掐出細細絲絲的軟語。她剛踹倒一排人,此刻靠在扶手上,笑得跟憑欄望遠的油紙傘姑娘似的,郁霖雨和她玩得好,看她笑也笑,顔閻直龇牙,不知道為什麼總想皺眉。

擡頭見到兩個人,公冶長遊雲似的一背手:“怎麼不下來?”

郁霖雨擡下巴招呼她:“視野好。”

“隕石好看嗎?”

“就那樣。”郁霖雨向旁邊樓梯一伸手,“上來看看?”

公冶長從善如流,儀态從容地拄着扶手走上來,趴在三樓的欄杆往外看。操場上已是一片濃煙滾滾的火海,教學樓整個籠在一隻火爐子裡。顔閻慢悠悠地說這下我們死定了,郁霖雨拍了她兩下,她不作聲了。

她們看了一會兒,等到火焰逼到主席台上,一枚隕石轟隆砸中學校正對主席台的西門。隕石碎片削泥般将樓面切下來一塊兒,三樓的欄杆整個落下去,郁霖雨腳下一半懸空一半踩實,她叫了一聲,身子往前一傾,直直向樓下的水泥地斜過去。

顔閻整個身子撲過去,姿勢怪異地把郁霖雨的腰摟在懷裡,像是突然被按下暫停鍵的雙人花滑視頻裡會出現的姿勢。

郁霖雨感動地眨眼:謝謝你,顔女士。

顔閻也眨眼:不客氣,你死都要死了不如帶我一個。我比起燒死更想摔死。

郁霖雨給了她一下。

公冶長本能地抓住了顔閻的一條腿,讓她能用另一條腿支撐着地面。現在她們三個人全靠她一個人穩定的重心支撐着,但她的腳也在漸漸向外滑動,如果救援再不來,她們三個早晚會一起摔死。

郁霖雨緊張地看着她的腳底,她幾乎能感覺到火焰在灼燒自己的身體……撐住……撐住……

然後失重感襲來。

公冶長放手了。

天花闆成了地面,牆壁成了天空,腳下踩着的不再是水泥而是虛空,郁霖雨倒頭栽下去。

預想中的疼痛來得太快了,她沒有下墜,她感覺自己的脖子和後背撞到了什麼東西。顔閻眼疾手快地把她扯回來,她驚魂未定地回頭,卻發現自己身後的仍是斷開的教學樓。

剛剛她撞到了什麼?

一時間場面陷入難言的沉默。公冶長笑眯眯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郁霖雨欲言又止,想說又不知道說什麼。顔閻左右看看,歎了口氣,伸手拍拍她的後背:“對不起小郁,我跟你道歉。我剛才太緊張了,腳亂踢,不小心把李女士踢開了。”

郁霖雨将信将疑:“沒……沒事……”

她不敢再單獨待在三樓了,登登登跑回二樓和大部隊彙合。公冶長和顔閻對視一眼,都明白對方在想什麼。

公冶長,就是故意松手的。

她不願意送死,幹脆把手松開了。

郁霖雨明知道這一點,卻因為不喜歡跟别人起沖突而難以指責别人。她敢撕破臉還好,可她既不敢,還要心存芥蒂地卡在“公海組織”裡,這樣雙方都難受。不如不讓她知道,讓顔閻把責任攬了,你好我也好。

顔閻其實沒想這麼多,她的思路非常簡單:這就跟勸朋友分手一樣,真分了還好,不分就是給你添堵!再說了,郁霖雨不跟公冶長玩,到時候就得來找她玩,她和郁霖雨玩不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兩人互相一撇嘴,不聲不響地一塊兒下樓了。

大概四十分鐘過去,隕石降落停止了。萬幸的是沒有人員傷亡,但學校裡人心惶惶,學生擠在辦公室外,挨個給家裡打電話。

公冶長站在隊伍後段,從隔壁班的隊伍裡飄來另外兩個學生的談話。

“隕石降落這麼大的事,氣象局怎麼沒有提前通知啊。”

“沒有嗎?”

“有怎麼可能誰都不知道。”

“手機上現在也沒有報道,不應該啊。”

話音剛落,隊伍中忽然響起一聲驚呼:“你們看水池!”

好不容易組織起來的隊伍東零西散,再次疊在了窗口。公冶長這次輕車熟路,直上三樓,沒人再和她搶欄杆旁邊的位置。

她走到欄杆旁邊,被削去的樓房仿佛什麼也沒發生一樣,平穩而牢固地矗立在原地。

被隕石摧毀的水池毫無征兆地複原了,常年不打理的水面懶懶散散,象征性地波動幾下。女神像在水池中央安然抱着陶罐。

不僅水池,就連地上的坑洞、焦土,被燒死的樹木和坍塌的舊樓,都完好如初地矗立在原地。膽子大的同學拿出手機看錄像,發現隕石雨期間的視頻全都不可查看。

隕石仿佛是一場集體幻覺。

事後大家讨論,真正的隕石波及範圍不可能這麼小。幾顆就能結束恐龍時代,沒道理對他們手下留情。那麼當時的隕石降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沒人能給出回答。

第二天本以為能放假,但沒收到停課通知,隻能正常上課。學校用實力證明:下隕石也要上學是真的!

以這種理由請假,家長都不相信,所以膽子小的同學也隻好畏畏縮縮地坐在教室裡聽風聲。小喇叭到處傳言:昨天監控集體失靈,從頭到尾啥都沒拍到。大家都說,這次可能真的是沒考上大學的學生怨靈作祟。

隕石降落在昨天的十點十五分左右。當分針逼近“3”的時候,每個人都屏氣凝神,連老師都假裝不經意地停止授課,大家心照不宣地盯着窗外的天空。直到分針走到4,外面也一直風平浪靜,像無數個平凡的日子裡的模樣。

所有人松了一口氣。公冶長同樣如此同樣松了一口氣,隻是氣息夾雜着一絲難以捉摸的失望,棉絮般的煩悶重新填滿她的胸膛。

她沒有失望太久。

下午第三節課開始不到兩分鐘。冷香驟然擴散,那氣味像是一隻逗弄她鼻尖的羽毛筆,當她順着氣味追過去,又什麼都找不到。

然後,一聲比鞭炮響五六倍的爆裂聲推動空氣、擠壓窗戶,教學樓的門窗齊齊顫抖出咣啷咣啷的響聲,心髒和身體一同緊縮起來。

公冶長對外界的風吹草動甘之如饴,立刻把臉扭向窗外,開始發呆。

這隻是前奏,更密集的聲音從頭頂降下。不是轟鳴的雷,而是聲聲分明的爆炸,仿佛天空嘶吼着自己的宣言。

這一次,天空降下了槍雨。

子彈穿透主席台,掀翻花圃籬笆,學校的西式拱門被打成篩子,碎裂的表盤玻璃鋪滿鐘樓腳下的地面。唯獨教學樓沒有被波及。

依然是無人傷亡,依然是突然間自動複原,依然是監控和手機攝像頭集體失靈。學校方和學生都也找不到證據,隻能撓着頭回教室,上課的上課上學的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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