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棠眼疾手快一手控制住所有的迎面襲來的紙卷,千鈞一發間翻身起跳,拼盡全力橫向踹在大貨車本就被火焰沖擊的搖搖欲墜的擋闆上。
“轟隆——”
一聲巨響,成堆成卷的衛生紙浩浩蕩蕩如翻江倒海呼啦啦滾了一地,有的甚至沿着狹窄山路的護欄縫隙裡跌了出去,這動靜太大損失太重,逼的紅毛不得不慘叫一聲着急忙慌的返身回來撿紙。
沈佳棠渾身上下猶如被開水過了一遍,前所未有的熱血激昂在她的骨血裡熊熊燃燒。
謝橋從後面猛然扶住她的肩膀,那手冰涼蒼白,硬生生将沈佳棠滿腔沸騰給按了下來,他在沈佳棠耳邊急促道:“不要戀戰,你擋住他們,我去開車。”
沈佳棠回手一拍他的手背:“收到。”
“小垣!快報警,啊不對找你叔來!快給你叔打電話!媽的解放後就沒見過敢劫車這麼猖狂的了!”司徒祎展臂一振,衛生紙長條呈圓圈狀包裹而來,眼看着要将沈佳棠纏繞其間不得脫身。
然而下一秒眼前爆發出亮到灼目的巨大火花,人眼受到刺激有幾秒鐘的短暫失明,司徒祎猝不及防一閉眼睛。
就在這一刹那的空檔,沈佳棠腕上朱砂爆發出烈火灼灼,一掌拍下去将他打翻在地,掌風餘勢不減直逼緊随身後的司徒垣,司徒垣反應比他爹快得多,他一甩手拆了盒抽紙出來。
沈佳棠:“?”
司徒家的衛生紙為什麼有這麼多的戰鬥形态?
就在下一刻,對面少年雙手成訣,眼神眯成一線發狠朝沈佳棠狂奔而來,密密麻麻衛生紙在他身側高速旋轉,幾乎能看清鋒利邊緣的弧度——
電光火石之間,大貨車轟然啟動,一腳油門加倒車隆隆滑着後退了幾米遠,活生生逼的司徒垣收手停步站在原地了。
“上車!”車窗裡映出謝橋冰冷白皙的半張側臉。
沈佳棠不需要她說第二遍,單手扶車門,一矮身鑽進副駕駛,冷風倒灌進車中吹散了最後的暖氣,謝橋猛打方向盤油門踩到最底,大貨車沿着山路一路狂飙而下,将司徒父子和一地狼藉的衛生紙甩到了身後。
……
沈佳棠靠在椅背上,過了很長時間才緩過神來,她伸出因為劇烈摩擦而變的通紅的掌心,胸腔裡是烈火灼心一樣的朱砂氣息,此時正正值黎明熹微,貨車駛過山區和鄉鎮連接的地帶,窗外一縷晨曦的金邊鑲在山巒的峰頂上,透出别樣的光彩掠影。
一個新世界的大門在向她徐徐展開。
“這下好了,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謝橋扶着方向盤輕松的說。
沈佳棠将滾燙的手心貼在冰冷的窗戶上,讓兩者溫度相中和,末了收回手搓了搓:“是嗎,剛才那倆到底是什麼人?”
“司徒晨的親哥哥,那個紅毛是他兒子,也是司徒晨的親侄子,晨陽紙業是家族企業,這麼多年司徒祎一直負責物流闆塊,他兒子假期會來幫忙。”
“他倆認識你嗎?”沈佳棠問:“我是說紅毛也認識?”
“我離開斷嶽亭的時候紅毛還小,應該認識,但是剛才沒認出來。”謝橋看上去有點疲憊,他從口袋裡摸出煙沖沈佳棠晃了一下:“介意嗎?”
沈佳棠打開窗戶:“沒事,你抽吧。”
糟心事夠多了,不差這一件。
“現在司徒晨想不知道都難。”沈佳棠盯着車前的路道:“怎麼就跟你扯在一起了?”
謝橋笑道:“這也賴我?”
“難不成賴我自己沖動嗎。”沈佳棠不動嘴唇的說道。
謝橋轉過頭去無聲的勾了勾嘴角,指尖煙灰随風而落。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這麼大一貨車,就在大馬路上放着嗎?”沈佳棠自暴自棄的崩潰道。
“找個沒監控的地方拆了就好,賠償金稍後會通過天樞門長老院打到司徒晨的賬戶上。”謝橋說到這兒頓了頓,看上去有點頭痛:“好貴啊,半年工資就這麼沒了。”
“你還會拆車?”沈佳棠驚訝道:“還是這麼大一貨車。”
“小朋友,我也年輕過好嗎,誰年輕的時候沒點機械改裝癖呢。”
謝橋尋了一個僻靜的地方停下來,從後廂前櫃搜出一點能用的扳手開始搗鼓。
沈佳棠跟着他跳下車:“不是,你這什麼家庭啊,經得起你随便改裝自家汽車?”
“啊,此事說來話長。”謝橋一邊擰下一顆螺絲,一邊漫不經心道:“我二十出頭的時候,有過一段很風光的日子,那會兒多的是人給我送這些。”
沈佳棠聯想了片刻之前聽說的隻言片語,心情略微有點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