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正和小婵的存款有多少莫蓮不知道，但這是一淌深不見底的渾水，她不想牽扯太多人。

“你要知道，這并不是能确定賺錢的買賣。”

莫蓮嚴肅地告訴義正。

“義正，每個決定和選擇都要承擔帶來的後果，一飛沖天固然是好，可是萬一我傾家蕩産，我不願讓你們為難。”

義正從自己的懷裡掏出來一把玉如意，“我被休之後，這是唯一的嫁妝，值個十兩黃金的，我本打算出宮之後，留着養老的。但是現在啊，發現了更有意義的事。”

莫蓮真的想拒絕，若是虧損了，義正的身家便什麼都不剩了。

“可是萬一虧了…”

義正捂住了莫蓮的嘴，她或許是想緩解這種緊張的氛圍，“往好處想。”

莫蓮這會兒真的是輕松不起來，“生意就想賭博，隻能盡最大的努力，做最壞的打算。”

莫蓮想起來她二十一世紀的那個破店，分文不掙，還讓她背了幾萬的債務。

義正撫摸着玉如意，“放在那兒，也是放着，倒不如賭一把，做點有意義的事。莫蓮，于舒雖然同我歡好，但是人心易變，我不想再賭了，我想給自己留個後路，你就讓我跟你一塊吧，就算虧得血本無歸，也是我自願的。”

莫蓮一直很排斥合夥做生意這件事，古往今來，小到深巷酒駕，大到廟堂天下，說白了還是歸結于一個“利”上頭。

“你好歹是辛者庫掌事，我還能攀附于你，在這深宮裡頭，最起碼不會餓死。”

莫蓮轉過頭，擦幹了要溢出的眼淚。

“好。”

這一回，她決定邁出那一步。

小婵聽到莫蓮答應了，晃晃悠悠地從門外進來，“姐姐，這是我多年的積蓄。”

也就十兩銀子。

莫蓮看着小婵顫顫巍巍的身體，再看着她遞上來銀子的手掌，鼻頭突然酸澀，眼淚像珍珠般掉落了下來。

義正和小婵見狀上前簇擁着莫蓮，“姐姐，你這是做什麼啊！”

“我們活得太辛苦了。”

莫蓮多日的忍耐在這一刻決了堤，“為什麼，為什麼。”

她的眼淚打濕了這兩人的肩頭，她口中的“我們”，并不是指得這屋子裡的三人。

半晌之後，莫蓮從二人的肩膀上擡頭，她把銀子遞給小婵，“你留着，這點錢幫不上什麼忙。”

“那我也要，參與你們嘛”，小婵有點着急了。

“沒說不讓你參與啊，傻丫頭，你出力技術股份，我們的門店建好了之後，你來管理。”

莫蓮提前打聽好了這一批二十五歲宮女的身世，無女是最不願意歸家的。

其餘幾個宮女，有的老家已經選擇好了缺胳膊少腿的夫婿，等着出宮嫁人，有的回家養老，讓更年輕的妹妹進宮來接替自己的職位…

莫蓮本要勸勸她們，但是想想還是算了。人各有命，經曆不同，對待事物的看法也不一樣，并不是勸解兩句就能扭轉乾坤的。

“好，小婵聽你的，隻是你怎麼打算的呢？”

莫蓮的打算其實很簡單，三五句就能交代完。趁着現在新制衣的熱潮還在繼續，就在盛安城開一家專門的店鋪，讓辛者庫的宮女們出貨，讓出宮的宮女擔任店長，然後按照營業額發工資。

“那你覺得她們靠譜嗎？”小婵有些擔憂。

“怎麼不靠譜，生活所迫的人，都靠譜。”

“那若是…”，義正也同意小婵的說話，人心難測，誰能預料到未來之事。

“你認識以往出宮的姐姐們嗎？在這盛安城裡漂泊的。”

小婵醍醐灌頂，是啊，這樣的工作，自然能找到人的。

“行，明兒我們出宮去看鋪子。”

雷厲風行，向來是莫蓮的行為準則。

“小婵，你把這事轉告給無女，問問她願不願意把。”

“得得得，她肯定一千一萬個願意的。”

小婵開心地出門去了。

莫蓮算了一下手頭的銀子，目前隻有三十兩黃金，開個店，再怎麼縮減預算，還差十兩黃金。

“怎麼了，還差錢嗎？”

“嗯。”

都是合夥人了，莫蓮也不想隐瞞什麼。

“我同于舒開口，這幾年，他的錢也貼補給了家裡不少，還不知所剩多少。”

義正和于舒終歸隻是戀愛關系，感情和生意還是分開比較好，莫蓮不願讓自己朋友陷入這種糾結複雜的境地，便開口拒絕了。

“終歸這場生意，他是局外人，我還是找個不缺錢的人去借吧。”

“可這宮裡，除了主子，我們哪裡認識不缺…”

義正随意的一句話，莫蓮突然想到了一個人。

“你先出去幹活吧，我自己靜一會兒，唉…”

義正聽莫蓮這樣說了，便打開門出去了。

莫蓮并不想牽扯上塵安，奈何當下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