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蓮的一番話,即解決了把煤灰糊在衣服上的尴尬,又保全了這個妹妹的臉面。
嶽師傅走到莫蓮身邊,“你啊你啊。”
莫蓮點頭,“怎麼了,師傅。”
“和旁人做生意的法子不一樣,旁人都是拿所有精力哄着有錢人,你倒好雨露均沾。”
“别人怎麼是别人的事,無論身份貴賤,來者都是客,你又怎麼知道這些人他朝不會飛黃騰達。”
義正聽到二人說辭,便上前,“師傅,你還說她,你不也是一樣的,宮門口的小乞丐,你還免費給它們送衣裳。”
莫蓮隻覺是尋常,她從前也是囊中羞澀,買個東西戰戰兢兢,不敢詢問。
不管哪個時代的女孩子,都是愛美的,就算不買,試一試服裝也耗費不了多少功夫,還能積攢福報。
莫蓮看着人來人往心中升起一股暖意,雖說不是自己的店鋪,但卻像極了自己店鋪剛開業的場景。
這會兒日頭正值中午,莫蓮也該去醉風樓了。
“義正,來者都是客人,你在這幫嶽師傅招待一下客人,我先走了。記住,對每一個客人,都要保持平等的禮貌和尊重。”
義正點頭,随後目送莫蓮離開。
醉風樓的姑娘們這會兒午睡剛起,饒是昨夜更深露重,酒香醉人,大夥兒忙着梳洗,準備夜晚的笙歌。
紅姨看到莫蓮又來了,帶着包裹。
“喲,莫姑娘,怎麼今兒貴步臨賤地。”
莫蓮也不藏着掖着,“姑姑,這不是寺芸姑娘要演出,我來給她送衣服。”
紅姨聽了莫蓮這話自然是喜不自勝。中秋夜宴那晚,寺芸钗裙環繞,臨空飛躍,如同仙女着陸,驚豔了衆人。
從那以後,她坐下的每一張票又漲了五十文。
“原來如此,快快快,進來坐。”
紅姨吩咐身邊的丫鬟給莫蓮上酒,隻是青天白日,莫蓮有事在身,更是不會飲酒。
“紅姨…”
“怎麼,是我們酒不夠醇香嗎?”
“那倒不是,我不會喝酒。”
紅姨用一隻手把上半身撐在桌子上,用下半身作為支點,露出滿園春色,把就端起送進自己嘴裡。
“忘了忘了,姑娘不是我們醉風樓的女子,進了醉風樓,第一件事兒要做的就是酒當作水,止咳生津。”
莫蓮看着這風花雪月之處,内心想得還是最尋常的三兩瑞銀,“紅姨,姑娘呢?”
紅姨有些微醺,慢吞吞地站起來,莫蓮急忙扶起,“您當心。”
“沒事兒,醉風樓裡的人,醒着也是醉了,她在後面的溪水那呢?”
“在那做啥?”
“不知。”
莫蓮把紅姨扶到座位上,就跑到後邊的落紅溪了。
她找尋了半天,都不見寺芸的身影。出宮的時間都是有限的,倘若一直這樣尋她,這一日的光陰也就浪費了。
莫蓮左右彷徨着,想着再找不到人就一走了之,誰料突然有個聲音。
“你在找我?”
莫蓮看着不遠處的碣石後出來了個人,一身緊緻的黑衣衫,頭發也同男子一樣束了起來。
“對啊。”
“哦?我的禮服做好了?”
寺芸一眼便看穿了莫蓮的來意,莫蓮也不藏着掖着,“你可讓我好找。”
莫蓮走到碣石後邊,原來她是在作畫,畫的便是秋日,落葉随溪而逝的場景。
“怎麼不讓紅姨給我?”
當然是為了聯絡感情,寺芸可是莫蓮最好的廣告商。
“紅姨身上的酒味太重了,我知道姑娘不喜歡,便不敢假手于人。”
寺芸聽了莫蓮的話眉頭舒緩,雖然是帶有拍馬屁的意味,但是聽着舒服。
“來,讓我看看你的成品。”
她們走到草地上把衣服攤開,隻見衣服繡滿了春夏秋冬四季。從正面看事春日桃花,左側觀摩是夏夜蟬鳴,右側巡視是秋晨落葉,後側則是冬日飛雪。
每個季節的下方,都有一塊普通的石頭,四季輪換,歸然不動。但是再仔細看,石頭經過四季的轉換也會有變化,慢慢地會出現一些裂痕。
衣服的材質是用的最普通不過的白色純棉,摻了一些絲線。
寺芸觀摩了許久,“你…是如同懂得的。”
“其實我不懂,隻是姑娘愛石如命肯定是有道理的。古往今來,歲月變遷,隻有這不起眼的石頭,能躲過歲月的變故,在此屹立。”
寺芸像是找到了知己,細緻觀摩着這件作品,“我找了無數人,都設計不出我想要的主題。”
“東山殘碣”的意思就是一塊石頭。
莫蓮其實開始也沒看懂她給出題目的意思,但是有求于人,且答:應了她,就要說到做到。
隻能結合寺芸的喜好,以及她送給莫蓮的玩意兒,猜測半分。
人的性情是貫穿于生活的方方面面,這真是一點都沒錯。
從寺芸的住宿環境就能看出,她崇尚簡樸安靜的生活,自然是同紙醉金迷,美酒天明醉卧閣樓的生活格格不入的,所以便大膽假設,設計了這件衣服。
“我很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