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蓮把皇後贈予的“蟄伏”二字帶回了辛者庫。
那字是皇後用宣紙寫的,雖然筆觸看着随意,但是字如其人,莫蓮總覺得透過這簡單的兩個字,她能感受到皇後的處事方式。
義正拿着包好的包裹進門,“明兒我們一起去找師傅。”
“嗯。”
“這兩個字是何意?”
莫蓮撫摸着宣紙,“我也不太懂,書裡的意思是,做成一件事,需要長期沉澱和忍耐吧。”
“可惜我…”
“嗯?”
莫蓮看着那字,想起了自己的過往。在上學的年紀,她過早地參與了孤兒院的勾心鬥角,在戀愛的青春期,她早就對戀愛死了心,在奮鬥的歲月,她成功地幹垮了自己的店鋪…
也不知那邊今夕是何年了。
“你說呀。”
義正看着莫蓮的呆滞的樣子,又問了一句。
“可惜我沒有一件事是蟄伏成功的,若是沒有成功,這蟄伏還有意義嗎?”莫蓮苦笑着。
義正看她又陷入了胡思亂想,于是開始拉她清點明兒的貨品和價格。
二人忙碌到深夜,總算是把任務完成了,莫蓮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回到了自己的那個小破店。
因為長期沒有人打理,門頭早已破敗不堪,屋内的陳設被人拆了。周圍的鄰居也換了人,那個賣熏香的鋪子換成了一家精緻的拍立得店。
莫蓮走進拍立得店,“你好。”
拍立得店的老闆也是一位小姑娘,看樣子十八歲左右。
“您是?”
“我…我想問問隔壁的店呢?”
“哦,在出租呢,你要房東的電話嗎?”那姑娘擺弄着相機,手頭還在整理客人的樣片,對待客人很客氣,一看就是廣結善緣的生意人。
“哦,我記得這店之前是一家古着店吧,關門了這些時日,也沒人來看嗎?”
“沒有。房東說老闆聯系不上,反正租給誰都是賺錢,幹脆拆了換人。”
“那,有客人來問嘛?”
那姑娘聽出了莫蓮聲音裡的落寞,“你是之前的老闆?”
莫蓮回答,“嗯。”
她不知道這個世界裡發生了什麼,隻能随意撚起一個不起眼的理由回答搪塞着。
“那你去哪裡了?”
“家裡有點事兒,生病了。”
“哦,還要再租嗎?”
莫蓮想着自己之前一周營業額五百的場景,隻出不入的賬單,大量的壓貨庫存,還有逐漸消失的熟客們…
“不了,不賺錢。”
“那你聯系房東吧。”那女孩回答得很敷衍。
莫蓮看着她的樣子,自己也覺得沒趣兒,準備離開。
“等等,看你面相不錯,給你拍張照吧。一起在這租過房子,也算是有緣份。我的店鋪新開業,喜慶…”
莫蓮本想拒絕的,但礙于人家店鋪剛開,于是便同意了。
那姑娘幫莫蓮擺好姿勢,咔嚓一下,便出了一張比耶的成像。
那姑娘把照片遞給莫蓮,“我倒挺羨慕你的。”
“我又啥可羨慕的。”
莫蓮自嘲,“店鋪都垮了。”
“這幾天有幾個女孩,還有一個男的,穿着一件黑衣裳來問我,你怎麼聯系不上了。”
莫蓮驚歎,但看到自己那衰敗的門頭,“嗯。”
那女孩繼續擺弄着相機,“就算垮了,有這樣的客人,也值得了。”
-
“醒醒,醒醒…”
義正推着莫蓮,她睜開朦胧的睡眼,原來自己是在做夢。
現代是如此,古代也是這樣。
義正為莫蓮擦了額頭上的汗珠,“你昨天是太累了,都不記得上床入睡。”
莫蓮揉了揉眼睛,視線逐漸明亮起來。水庫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一聽便知道是辛者庫的辛苦人們在整理衣山。太陽溫吞,光線柔和。這樣好的日子,适合坐在山裡,感受植物的氣息。
她們早就顧不得是何天氣,隻是機械般地忙碌着。
“你等我洗把臉,我們一起出宮。”
“好。”
出宮的馬車上,莫蓮一直沉默不語,義正早就察覺了莫蓮有心事,于是試探着問。
“你這是怎麼了?”
“義正,你說我們能成功嗎?”
“我不知道。”
義正回答得很真誠,她說的沒錯,未來的事,怎能提前知曉。
“那萬一…”
義正笑了一聲,“你這是在害怕呢,我們現在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既然開始了就沒有回頭路,與其擔憂前方,不如顧好現在。”
莫蓮回頭,“我從沒有成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