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為成功，成功者萬人之一，大多數人均為那九千九百九十九人。”

義正握着莫蓮的手，認真的說，“沒成功，也可以活着。這世上的事，大多數就沒有如意的。”

莫蓮看着義正，想起過去種種，想起和塵安的那一夜，思緒又跳轉，幻想着未來的自己，暢想出宮的時機…

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是啊，就沒有如意的。”

人在面對未知的時候，總會思慮萬千，試圖從過去的一切找尋慰藉。但往往事與願違，主體一旦開始動搖，浮現記憶所及之處總是過往的不堪，然後再次陷入到難堪焦慮的境地。

“唯一能做的，就是顫顫巍巍地走下去。”

莫蓮看着義正，點了點頭。

“我終于明白了。”

“明白什麼？”

“于舒飽讀詩書，難怪眼光這麼獨到。”

中午時分，二人便到達了嶽師傅門口。

盛安城裡的女子雖然不多，但是一齊聚集在門口，來來往往，便堵住了路。

嶽師傅從不遠處看到二人，于是從人群裡擠出來，迎接她們兩。

“師傅”，義正欣喜地給嶽師傅揮手。

“你們可算來了，這群女人可真聒噪。”

話音剛落，幾位女子便從中沖出來，“師傅師傅，新的東西到了嗎？”

這些女子穿着粗布衣，指尖粗糙，握着幾兩碎銀子，一看便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嶽師傅，你說會有一批不重樣的便宜點的衣服，我們要看看。”

莫蓮聽到她們如此情急，便拿出了自己的包裹。

“都在這。”

衆人看着她們兩，莫蓮把義正拉到衆人身前，“這些衣服是我設計的，是這邊這位繡娘制作的。師承…”

莫蓮忘了義正屬于哪個派别，于是戳了戳義正的胳膊。

莫蓮回頭一看，這女人已經面紅耳赤，甚至有點發抖。她隻會做事怼人，面對這推銷自己的場面，便開始打退堂鼓了。

莫蓮硬着頭皮，“她師從嶽師傅，又于宮中繡娘進修，她會蜀繡蘇繡，更能縫制楚錦。我們選取的面料極緻舒适，再用自己的想法炮制設計，保證盛安城獨一件，走在路上各個都回頭。”

嶽師傅低着頭，一隻手搭在胳膊上，差點笑出聲。這是做為商之道的第一步，推銷自己的産品，帶着點誇大的意味。

隻是有的人臉皮薄，不好意思宣之于口。

幾個女孩蹲在一起，低着頭又問莫蓮，“姐姐，會不會很貴。”

她們是盛安城裡最普通的工薪階層，身上還留着飯店裡的煙火氣，莫蓮猜測她們的工作無非是街道擺攤或者是飯店刷碗。

城外的工資會高許多，哪怕再低的工資，每月也有八錢銀子。唯一的不好便是，安朝的女子到了二十歲就要進行婚嫁，若是沒有嫁出去必定受人閑話。

一般除了青樓和家族産業，沒有哪個作坊會收年過二十的女孩子。

且一般結了婚的女子，若不是夫家困苦，又或是帶着遺腹子，是萬萬不可能出來抛頭露面的。

宮裡的宮女雖然工作辛苦，月銀低廉，但是能工作到二十五歲。用現在的話來說，這是這個時代唯一能接受的大齡剩女。

運氣好的遇到主子賞賜，說不定還發家了。

莫蓮看着她們謹小慎微的樣子，于是笑了笑，“不貴不貴，三錢銀子。”

義正驚歎，不是四錢嗎！這人真的是定價随意。

但稍微緩了一下，她便知道莫蓮的心思了。

也罷也罷。

那幾個女孩歡天喜地的四處竄着，“真好真好，我也買得起了，我也買得起了。”

“姐姐，你真好，一般的店都看不起我們，覺得我們沒錢呢。”

莫蓮安撫着她們，“來者都是客，那種看不起人的人，連基本的禮貌和尊重都不懂，東西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這幾個女孩随後從這衣服裡挑了幾件進了試衣間，後面排隊的看到新貨終于來了便争相試穿。

莫蓮給她們指路引導，調整衣服的整齊度，把這群姑娘哄得可開心了。

大家熱熱鬧鬧地，在非常好的氛圍裡，挑選自己喜歡的衣服。

義正戳了莫蓮的胳膊，“你啊，呆在辛者庫真的是可惜了。”

角落裡有一姑娘，看起來十五歲左右，臉頰上還沾着煤灰。

莫蓮走過去，隻見那姑娘有些不好意思，還往後躲着。

“妹妹，你這是？”

那姑娘有些膽怯，“我，剛剛從礦上下來，幫我娘幹活呢。”

胳膊瘦瘦小小的，上面有不少淤青，想必是幹活的時候磕碰的。

“我看你們的衣服好看，所以…”

嶽師傅拉着莫蓮的手臂，莫蓮知道她的意思，這姑娘買不起。

“你可以來試試呀。”

在場的客人們聽到這話，一齊轉頭看着莫蓮。

是個人都知道，這姑娘買不起，都在好奇莫蓮為啥願意對這樣的一個“窮客人”盡心盡力。

“我又沒說，你試了衣服一定要買，喜歡可以試試，總有一天會有錢的，到時候再來拿下也不遲。”

莫蓮從裡屋拿出了一方手帕，遞給那姑娘。

“隻是，我們覺得這些衣服都好好看，妹妹能用自己最美的樣子來穿它嗎？”

現場一片嘩然，衆人點頭贊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