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蓮不願意把自己感情的私事兒告訴義正，就像義正也沒把自己和于舒的過往透露給莫蓮一樣。
義正也不是喜歡探聽他人秘事之人，但莫蓮是自己的朋友，對她的詢問更多的是出于自己的關心。
義正給莫蓮包好了手指，“提到三王爺就這麼魂不守舍。”
莫蓮眼裡藏着笑意，盯着義正，就像那種看清了小孩貪玩心思的老師。
“他不喜歡洛绮，二人就不是志同道合的人。”
莫蓮這話說的輕松平淡，眼裡滿是笃定的語氣。
“你怎麼知道？”
“男人對女人是否真心，哪怕行為上滴水不漏，但眼神是騙不了任何人的。”
義正還想繼續問下去，莫蓮也想逗逗她，“于公公上次和我說了你們的事，你們啊…”
義正臉色紅潤，像是憋了一口氣，“我就知道瞞不住。”
“怎麼啊，你們是舊情人？”
莫蓮其實什麼都不知道，隻是随意猜測，沒想到歪打正着，所有的東西都對在了點子上。
義正擡頭，停了手裡的活兒，半晌以後，平複了呼吸，輕松地回答了一句。
“是的。”
莫蓮聽聞此話神色驚歎，手裡的針落到了地上，“你倆到底？”
義正意識到自己被騙了，立馬掐住莫蓮的脖子，“你這個陰險狡詐的女人”，雖是如此手頭缺未用力。
“到底怎麼回事！”
莫蓮的手勁兒比義正大，把她的胳膊拽了下來。
“你倒是告訴我，以後有什麼事，我才能幫你。”
八年前義正剛滿十八歲，在虛山迷了路，遇到了一位少年。那少年手持一根毛筆，正坐在小溪旁奮筆疾書，成詩作畫。
義正本就生得美麗，二人又在情窦初開的年紀，如此良辰美景，極緻優雅，自然是紅塵中人互相傳遞情誼的良機。
于是二人私定終生。
窮書生家境貧寒，義正也不嫌棄，花了三天三夜說服自己的家裡，隻為促成一段良姻。
正值公婆相見，父母見證的時刻，男人一封來信，大意是另覓佳人，就此别過。
從那以後，那男子失去了音訊。
義正自暴自棄，被父母責罵，于是一年以後，聽從父母之命，随意找了個男人成親。
但一朝有孕，丈夫背叛，恩情不再。
義正也成了家族的恥辱，回想自己近年來的遭遇，心灰意冷，決心斬斷紅塵。
于是進了宮。
但是命運總是捉弄人的，二人又在軒轅城相遇。此時身份調換，義正隻是辛者庫一杯卑賤奴才，而于舒已然高高在上，成了軒轅城最大的總管太監。
“所以你開始看到他那麼大的敵意？”
莫蓮聽得疲憊，磕了點瓜子。
往事曆曆在目，于舒此刻也是大權在握，早已沒了那種超脫于紅塵的書生氣。
“怪不得呢，我還以為我幫了他，他才對我這麼客氣，原來是因着你的緣故啊。”
義正低眉垂眼，“還聽不聽了？”
直到那日中秋家宴，于舒終于找到了機會，同義正訴說了塵封已久的往事。
人之于命運來說，隻不過是一個玩物罷了。蒼天安排的種種，都是把捉弄而已。
“他的父母重病，無錢醫治，且後續龐大的開銷，我家也支付不起。”
于是于舒便進了宮。
聽完他們的故事，莫蓮“哦”了一聲。
義正看她并不驚訝，用手肘戳了她一下，“你倒是不覺得巧合嗎？”
“這有什麼的，我說我是從幾千年以後機緣巧合來到這兒的你信不？”
是啊，軒轅城的種種，哪怕放大了看，也是這個時代這幾個人的故事。
而莫蓮，是一個跨越時空，身臨其境的後人。
“我第一次去拜會那死太監，她的房裡有一女子的畫像，面容模糊了，估計是你吧。”
“他一直愛着你的。”
莫蓮也回戳了義正的胳膊。
“我并不知道于舒是誰，他進宮來，和我一樣，改了名字。直到那天，我同你第一次出宮。”
莫蓮吐了一口瓜子皮，“那身上的玉墜子，也是你送的吧。”
義正點了點頭，她詫異莫蓮的見微知著。
“所以中秋節那日，你們做了什麼？”莫蓮一臉壞笑，靠近義正。
“他不是太監吧。”
義正的臉刷的一下紅了，推搡着，“你…”
莫蓮給義正倒了杯水，“他沒有家室，你也是自由之身，你和他願意如何都是你們自己的事。”
“我是一個被休之人。”
“男人休了妻，照樣可以明目張膽的逛青樓，都是兩個眼睛一個嘴巴一個鼻子的人，我們同他們又有什麼區别？于公公能看上你…”
義正以為莫蓮要貶低自己，突然湊近“怎麼！”
“是他有眼光，要是對你不好，跟他處着不開心，就讓他滾蛋。”
義正被莫蓮幾句話逗笑了，“這麼說，還成了我選他。”
義正雖然有突破不合理禁忌的勇氣，但是礙于多年禮教壓抑，還是會潛意識裡同自己自由的心智作鬥争。
“可不就是嘛，他不是太監更好，能更好地伺候你。”
“你真是不害臊…”
莫蓮意識到自己直白過頭，吓着義正了，連忙收斂神色，“義正，你記着，女子已經夠辛苦了，尤其是同我們這樣的底層女子。我們的情愛和事業，都是為了讓自己開心，活得更好。”
義正眼裡泛着光，“我信。”
莫蓮估計都忘了自己說過的話，“信什麼…”
義正沒回答，手上忙活起來。
“你怎麼知道他不是太監。”
“我猜的，結果你承認了。”
“沒有依據？”
“沒有，他不是太監更好，你多跟他聯絡感情，讓他多給我們開後門。”莫蓮嘟起來嘴角，搞得義正哭笑不得，義正懶得跟她貧。
“幹活了幹活了，我甘拜下風，您天生就去玲珑心，懶得理你。”
莫蓮回想起那日，看到了于舒桌子上濃情蜜意的詩句，再結合義正八月十六回到辛者庫的反常，這兩人發生了某些事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