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腦子一直不太聰明,自己認下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法子。
江渚沒想到自己在這個小女娘心裡的地位如此之重,甯願幫他頂罪,也不願自己受罰。他有些疑慮她的态度,一時害怕一時遠離一時維護。
蘇姨娘很震驚,随即做勢拿出錦帕開始抹眼淚:“珠珠,你還是有些怨恨老爺将此物給了妹妹嗎?從小到大,我們總是将你視為掌上明珠,什麼好的東西第一時間就想給你,這次不過是你不要的小東西而已,你何故如此?連不要的東西都不肯施舍你這妹妹?”
葉雲珠有口難言:“不是的,姨娘。”為了給江渚頂罪,她什麼理由都說不出口。
葉清靈眼中的淚也在集聚:“姐姐,你是真的這樣想麼?從小我早已将姐姐視同最親的人看待,姐姐就如此容不得我?”
葉雲珠很為難,有些心疼葉清靈:“沒有,靈兒自然也是我最親近的人。”
蘇姨娘最後痛定思痛,決定不再嬌慣着葉雲珠,先将她關進房間兩日,算是小懲大誡,後面的等老爺回來再定奪。
江渚看着各藏心思的兩母女,冷漠地看着兩人一唱一搭,就把一頂不孝父母、不敬姐妹、沒有同理心的鍋扣在了葉雲珠頭上。這小女娘還被說得認為自己受罰是罪有應得。
他有些惱火,雙眼微紅,兩隻手都在微微地顫抖,心裡黑色的陰影在瘋狂的呐喊,殺了這兩母女,殺了這母女!!!偏偏内心又隐約覺得葉家動不得,要不然這小女娘不知哭成什麼樣子。
葉雲珠從愧疚中清醒過來,人已經被關在了自己的寝居内。
她拍拍門,又嘗試地叫了一聲:“綠萍?”門外沒聽見綠萍的聲音。
門外守着的是蘇姨娘房裡的兩個管家婆子。
“大娘子,您還是老實待着吧,等過兩日我們就放您出去了。”兩個婆子言語間雖客氣,卻透着一股子尖酸刻薄。
葉雲珠聽不懂那些話語暗藏的意思,客氣道:“兩位婆婆能否請綠萍進來陪陪我,我從小就怕黑,晚上綠萍一直睡在外間。”
劉婆子答道:“這可不行,我們接到的吩咐是娘子獨自在屋裡反思,才能反省得徹底。”說着兩人拿出一把大鎖把房門鎖得嚴嚴實實。冷哼一聲轉身而去。
葉雲珠立刻就嘟起了嘴,這句她聽懂了,就是不準綠萍進房來陪她,婆婆是壞人。
夜色漸深
怕黑的葉雲珠把自己蜷成一團,躲在被窩裡,隻露出一雙黑漆漆的眼睛。
透過雕花窗戶,外面的樹影萌動,像張着大口的怪物;夜風拍打着門窗紙,發出唰唰的聲響,好似怪物近在咫尺。
葉雲珠閉着眼睛不敢再看,仔細聆聽門外的聲響。
“咚咚”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這聲音一聲一聲像敲打在她的心間,她忍不住把自己整個埋進被窩裡,悶熱的被窩熱得她有些發昏。
“雲珠姑娘”依舊是那個略帶沙啞低沉的嗓音。
葉雲珠聽見熟悉的稱呼,這才意識到隻有江渚對她的稱呼與衆不同,隻有他才會這樣叫她,别人都稱她為大娘子。
往日裡害怕的聲音,今夜聽起來格外親切,熟人的聲音讓她稍顯安心。
“江渚,是你嗎?”她小心翼翼問道。
“是我。”江渚的口中永遠聽不到多餘的半句話。
“你,你找我何事?”
江渚望着眼前的大鎖,本想一掌劈開,想了想又靠着門坐了下來。“無事。”
葉雲珠豎起耳朵,門外再也沒有半點聲音。她鼓起勇氣從被窩裡鑽了出來,外面涼風習習,她愉悅的深呼了一口氣。又試探性地叫了一聲:“江渚?”
“我在。”
葉雲珠放下心來,身邊有人陪着讓她格外安心。她幹脆坐起身來,抱着膝蓋坐在床榻上:“你陪我聊聊天可好?”
“可以。”
聊什麼呢?葉雲珠想的一直都是遠離這個瘋子,并不太了解他,她努力找了找話題:“你真的弄死了妹妹的小紅魚嘛?”
“沒有。”江渚突然像想到什麼一樣,心情不太愉悅。
葉雲珠心想,好吧,不管承不承認,這事她已經認下了,就不必太過于糾結,她從來不是一個想太多的主。
不知道聊什麼,不由得抱怨了幾句:“好黑……”什麼也看不見,從來她都是點着一小盞燈才睡得着。
門外江渚沉默了一下:“雲珠姑娘等我一下。”
不一會就聽見門外輕巧的腳步聲,是江渚又回來了。窗格子的絹布被劃開一個小小的洞。
接着一串串小光點魚貫而入,在房間上空盤旋飛舞,星星點點的螢火之光,一閃一閃似繁星,點亮了整個屋子。
葉雲珠光着腳丫子就跑下了床,仰着頭驚叫道:“是流螢!”
葉雲珠拿着小扇追逐撲打着流螢,一會就玩累了,張牙舞爪地躺在床榻上,頭頂就是星光點點,仿佛來到了空曠的野外。
不一會就睡着了,就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小女娘歡喜的叫喊聲讓江渚嘴角輕揚,他摸摸自己的嘴角,有些困惑自己為何有此表情。搖搖頭回去到了自己的住處。
黑夜裡,周遭萬籁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