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姨娘回過神來，摸着女兒的手：“父親，他像你的父親嗎？無論你再怎麼努力，在他心裡永遠都比不上他的珠珠，我也比不上那個……”說着她咬咬牙，她這個姨娘的身份始終沒變，盡管葉雲珠的娘已經不在多年，她也始終沒有正式成為葉家的當家主母。

葉清靈明白自己母親的心思，這道鴻溝她們一直沒有跨越過去，也一直都母親心裡的一根刺，她寬慰道：“母親，您這麼多年，在葉府的付出，大家有目共睹，在衆人心裡甚是主母了，您且放寬了心。”

蘇姨娘用手帕拭去眼角的淚珠，笑道：“我已不在意了，重要的是你将來能嫁良人，一生順遂富貴。”

葉清靈掩着嘴，發出一陣銀鈴般地笑聲：“那是自然。”

……

近日，安澤縣的市場上有私鹽流出，葉老爺在市場上查案回來時，提回一隻透明的容器，容器裡面有一隻渾身胭脂紅的小魚。

葉雲珠在屋内就聽見了自己爹的聲音，像一隻輕盈的蝴蝶一樣迎将出來。

“爹爹，你回來了？”

葉靖松像小時候一樣抱抱她，輕輕撫摸了她光潔的發絲：“還像個小丫頭一樣。”

葉雲珠揚起臉，陽光正好灑在小女娘的臉上，雙眼在陽光下亮晶晶的，笑靥如花：“我永遠都是爹爹的小丫頭。”

一時間葉靖松心裡軟得一塌糊塗，哈哈笑了起來，整齊的山羊胡微微顫動：“看，這是特地買給你的，你從小就喜歡這些小寵物。”

葉雲珠打量着這條小紅魚，與前世一般無二，渾身通紅，肚皮圓鼓鼓的，尾巴像輕柔的絲綢，飄散在水中，不停地吐着泡泡，可愛極了。

葉清靈看着其樂融融的兩人心裡說不酸楚是不可能的，她站在門前良久，父親都沒注意到她。她隻好擠出笑容：“父親，您回來了。”

葉靖松這才注意到門口的小女兒：“清靈今日沒去練琴嗎？”

葉清靈乖巧答道：“今日休假一日。所以來和姐姐聊聊天。”又故作沒聽見父親剛才的對話，故作驚訝道：“這是什麼呀？在青城都從沒見過這麼精緻的小魚。”

葉靖松見小女兒也這麼喜歡，頓時有些不知道怎麼辦了。艱難道：“今日去了市場，剛好碰見了有人在賣，隻此一條。”他也有些疑慮，就是在整個鳳朝他都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小魚。

葉清靈頓時就明白了父親的意思，從小到大，獨有的東西從來都是葉雲珠的，她并沒有表現多難過，反而微微一笑：“父親不必為難，我知這是您買給姐姐的，不會讨要的。”說得自然又有些俏皮，好似真的不在意。

葉雲珠看着這胭脂紅色的小魚兒卻泛起了難，她是喜歡這些沒錯，但是她記得上一世這條魚是她不顧妹妹的難過，從她手中要來的，不過沒過幾日就死掉了，她還難過了好久。

“爹爹，我不要，給妹妹吧。”

葉清靈正欲偷偷掉淚，就聽見葉雲珠如此幹脆的拒絕，準備擦淚的手不上不下，面皮微微發紅。這種境況顯得她好似很小氣，非要同葉雲珠争這條魚一樣。

“姐姐不必顧慮我，還是給姐姐吧。”葉清靈再次推拒道。

葉雲珠睜着圓溜溜的大眼睛眼巴巴地望着她：“我是真的不要，妹妹好生養着吧。”定不會養死，她在心裡想道。

聽到珠珠這樣說，葉靖松也把浴缸塞進了葉清靈手上：“既然珠珠不想養，她自己粗心大意的，又不如靈兒你精細，你就拿回去好生養着吧。”

葉清靈心裡突然有些像吞了蟲子一樣難受，明明和以往一樣，委婉地把東西搶過來了，可是像是被塞了别人不要的東西一樣。

可是她依舊揚起一臉笑意：“那靈兒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父親您好生歇息，我就先回去了。”轉身把浴缸交給下人，形态端莊地出了院門，忍耐已經深入了她的骨血。

門外正站着守門的江渚。

葉清靈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打量起這個姐姐身邊的新侍衛，渾身依舊裹着漆黑的麻布，眼神陰鸷，對她沒有半分恭敬，甚至都沒有看她一眼。

她有些不悅：“你叫……江渚？”

江渚看着眼前端莊地庶女，這人定定地看着他，耳邊是她尖細的聲音，一時間厭惡的情緒湧上心頭。冷冷道：“是。”

葉清靈從小極會察言觀色，對江渚的厭惡一清二楚。氣憤得笑了起來，笑得極為甜美。突地停下來道：“你來做我的護衛可好？”

江渚拿正眼一撇眼前猶如天仙的女娘子：“不好。”他捏緊拳頭，忍耐極限也快到了，要不是此人是葉雲珠的妹妹，他說不定早已出了手。

葉清靈又笑了，笑得更加甜美：“我開玩笑的，今後我的姐姐還請你多多關照了。”說着頭也不回地走了。

葉雲珠這頭送走爹爹之後，一直蔫蔫地趴在涼亭裡的石桌上，連烏龜也不玩了。

綠萍拿起她最愛吃的水果冰凍也不吃了。“大娘子，可是有心事？”

葉雲珠玩着兩根手指頭：“其實是擔心她小紅魚活不了幾日。我很喜歡那條魚，渾身紅彤彤的，像娘親。”

綠萍疑惑：“一條魚怎麼會像夫人？”

“我記得娘親最喜愛紅色的衣裙，連做了娘親一樣……”葉雲珠雖然很舍不得把小魚讓出去，但是也不想讓小紅魚像上輩子一樣活不了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