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直接給紀輕行打懵了。
腦袋嗡嗡嗡的,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了沈昕更加義憤填膺的控訴——
“你以前總說如果見了沉心,說不定會發現他和想象的根本不一樣,說不定你還會讨厭他,我以為那是為了安撫我才說的,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我就是沉心,你失望了對不對?不僅和你想的不一樣,而且兩個人原來是一個人,一下子就沒意思了對不對?”
“你就算對我再好再喜歡我再要跟我結婚生孩子跟我過一輩子,但我也永遠走不進你的靈魂對不對?我隻是你需要妥協的現實,隻是這樣就夠了,一旦多了你反而會别扭,對不對?”
“因為你堂堂世紀集團總裁紀輕行,在現實生活中,隻需要一個可以被你居高臨下掌控着,給你裝點門面、提供情緒價值的家夥,對不對?!”
“可就算是這樣,你也應該對我說啊!你為什麼不對我說呢?是又在自我糾結自我拉扯嗎?像之前提離婚的時候一樣,不過現在是因為我懷了孩子,你要負責任,所以再一次努力想辦法讓自己妥協是嗎?!”
沈昕越說越激動,聲音顫抖着。
“可我不想要你的妥協,一點兒都不想要!我隻是後悔……後悔如果我早知道你會這樣,我就、就不告訴你我是沉心了,我可以瞞着你一輩子,永遠也不讓你發現,因為、因為……我喜歡你。”
“早就喜歡你了,早就被你牽動着情緒,隻是直到現在我才真正地、強烈地确認,才知道我心裡曾經的那些細微變化究竟意味着什麼。”
“我很喜歡很喜歡你,我舍不得離開你,為此我的确可以一輩子不告訴你我是沉心,隻要你能全心全意地和我在一起……雖然我也不知道那是否真的算是全心全意,但至少你不會像現在這樣。我覺得我自己很卑微,為什麼會有這種跌進塵埃裡的想法呢?可是我真地……喜歡你。”
沈昕緩了一會兒。
看起來冷靜了一些,也絕望了一些。
“不過說這些也沒用了,因為你已經知道了,我就算再卑微也、也不可能面對你這樣的别扭和敷衍還依舊無動于衷,紀輕行,你不用妥協,你隻要說一句話,說你接受不了我就是沉心,咱們就斷,就算我再喜歡你,我也有起碼的尊嚴,我不會纏着你,不會成為你的負擔和麻煩,有孩子也無所謂,我可以像梁叔叔一樣去……梁叔叔那麼大的年齡,而且懷孕都八個多月了最後不是也沒事,我這麼年輕,你不用擔心,不用想那麼多,你可以永遠順着你的心而活……”
沈昕渾身發抖。
他咬緊牙關,竭力控制自己的抖。
該說的都說了,此時此刻在這裡,在這個人面前,他待不下去了。
他推開紀輕行,繼續向門口走去。
拉住門把手的時候,背後突然傳來巨大的力量,扳着他的雙肩把他一轉,順勢按在門背後。
紀輕行亦眼圈通紅嘴唇發抖,癡癡地看着他。
看了半晌,極力地吞咽了一下,啞着嗓子道:“老師……”
沈昕渾身一凜。
“沉老師,我求求你,讓我說句話好麼?你不讓我說話,我今天就算是死了也死不瞑目!”
“我……知道了以後的确很震驚,這怎麼能不震驚呢?我想你知道我就是、就是……的時候也一定很震驚,很不知道所措對吧?我現在明白了,你當初突然回香國,最大的原因恐怕不是别的,就是這個對吧?我也一樣啊,就算在其他事情上面再厲害再冷靜,在這件事情上我也不可能繼續厲害冷靜了,因為這是……對我來說最最重要的事。我會突然變傻,會腦子一片空白,會胡思亂想患得患失寸步難行,你說我牽動着你,你又何嘗不是牽動着我?”
紀輕行握着沈昕肩膀的手不斷用力。
“我固然震驚,固然有異常的反應,可卻不是因為你說的那些,絕對不是,而是因為……你,沉心,你是我的偶像,是我的神,是我崇拜得五體投地,要仰視一輩子的人,我把你放在很高很高的位置,便也下意識就覺得你離我非常遙遠,即便我們聊過天,但無形之中的距離始終存在,你在我心裡自帶濾鏡,你在天上而我在地面……你懂嗎?”
“在你面前,我永遠小心翼翼,永遠真誠卻謹慎,可是現在卻告訴我……曾經對你胡說八道胡言亂語胡亂開玩笑,我欺負過你弄哭過你,我讓你傷心生氣,讓你從一個地方逃跑到另一個地方,從一個國家逃跑到另一個國家,我甚至讓你……懷了孩子。你那麼好,那麼幹淨、高貴,而我卻像一片污濁,粗暴地侵染了你,我……怎麼能原諒我自己?我沒有面目出現在你面前,我想找個地縫鑽進去,隻想給你跪下,讓你狠狠地打我、罵我、責怪我!可是你卻……依然對我好,我心裡……也很難受,整個人就像被你吊着、攥着,不上不下,提心吊膽……”
沈昕看着他:“你的意思是,不能允許自己對沉心做過這些,因為他是你的神明,但對沈昕可以。也就是說,如果是兩個人,沉心終歸比沈昕……”
“不。”紀輕行堅定地拒絕,“不是這樣的,或許之前我也迷茫,但就在現在,就在剛才,就在你說了那麼多,尤其說了你非常非常喜歡我之後,我就徹徹底底地想明白了。”
“沈昕就是沉心,沉心就是沈昕,他們是一個人,一個人沒辦法自我割裂,正因為你有沉心的那一面,我才會在不知不覺中被你吸引、喜歡上你,也正因為你有沈昕的那一面,我對你的喜歡才是腳踏實地的,不懸浮、不空談的喜歡。如果你不是沉心,我就不會真正愛上你,不會在先前還懵懵懂懂的時候就不惜一切地挽回你;而如果你不是沈昕,我也不會享受有你的生活進而和你發生關系,孕育一個新的生命。我隻不過是,先遇到了靈魂,再遇到了身體,他們合二為一,我便陷了進去。”
“我不想出來,永遠也不想,我要一輩子和你在一起,我僅僅是……驟然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對待你了。”
紀輕行說得滿頭大汗,急得不得了。
沈昕卻前所未有地平靜了。
他不再流眼淚,面孔放松了,眼神變得柔和,甚至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你不知道該怎麼對待我?我這幾天不是一直在告訴你麼?”
紀輕行的表情怔怔的。
沈昕擡手摸上他的臉。
“你說我站在很高的位置,離你很遙遠,或許曾經是吧,但現在我已經站在了你面前,随意擡手就有真實的觸感。你說我幹淨高貴,而你是污濁,侵染了我,我不那麼覺得。我沒有那麼好,你也沒有那麼不好。無論是在屏幕另一邊看書的你,還是在我身邊叽叽喳喳的你,對我來說都那麼特别,我心裡和我身上所有最為隐秘的情緒與感觸,都是被你調動出來的。如果沒有你,我在寫作中獲得的快樂幸福一定會大打折扣,如果不是你,我也絕不會心甘情願脫光了衣服主動靠近……”
沈昕雙手勾住紀輕行的脖子,貼在他耳邊啞聲說着。
語氣充滿渴望、祈求與誘惑,同時又是命令。
“你知道嗎?我就想讓你侵染我,就想讓你抱我、親我、咬我、弄疼我……就想被你弄大肚子,就想生你的孩子。”
他的聲音和臉頰發燙,隆起的肚子阻隔了二人的距離,他覺得不滿意,不管不顧地向紀輕行身上推擠。
他隻希望他們能再一次密不可分,無論身體還是精神,都不要有任何一點點縫隙和空氣。
紀輕行聽話地吻了上去。
護着沈昕的後腰,讓沈昕輕輕靠在牆上。
他埋首于沈昕的脖頸,親那漂亮的颌線。沈昕仰起頭,脖頸的完美線條呈現出來,很快就被紀輕行侵占,而後向下,來到順滑的鎖骨。
真絲睡袍從沈昕肩上滑落,被系帶堪堪控制在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