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昕更加莫名其妙:“笑我什麼?”
“笑你可愛。”
沈昕一愣。
紀輕行用食指敲了敲他的臉蛋:“早想說了,跟個青蛙似的,你是故意誘惑我嗎?”
沈昕簡直要把白眼翻到天上:“原來你喜歡青蛙。”
“我喜歡你,你是青蛙我就喜歡青蛙,你是□□我就喜歡□□。”
沈昕:……
下意識地又想鼓腮幫子,但紀輕行挑明了,他就得忍住。
“你想多了,沒人誘惑你,隻是我小時候養成的壞習慣罷了。”
“什麼壞習慣?”
挺傻的,沈昕不太想說,但從另一個角度講,又是非常珍貴而有趣的回憶,理應通過分享去延長那份珍貴和有趣。
“我小時候不好好吃飯,我媽為了鼓勵我,故意這樣子讓我學,趁機給我嘴裡塞吃的,我覺得很有意思,使勁兒鼓腮幫子使勁兒嚼,日久天長就習慣了。”
本以為說完紀輕行會大笑,再調侃幾句。
不料他不僅沒有,反而露出了一種仿佛也是陷入回憶,甚至看到畫面、身臨其境的既溫馨又向往的笑容。
最後,紀輕行什麼都沒說,隻是擡手揉了揉他的頭。
沈昕鼻子發酸,眼眶微疼。
非常無奈。
他的确是個細膩的人,否則也做不了小說家。
“……紀總?”
靜谧的氛圍突然被打破,二人回身看去,迎面走來的男人三四十歲,面帶笑容精明強幹。
紀輕行神色一正,走過去握手:“王總?好久不見,沒想到在這兒碰上了。”
“哈哈,看背影像你,果然是。也來上課?”
“嗯,學習學習,順道跟我爸我媽換換,他們在國外呆得煩了。”
随口聊着,王總看到了沈昕,心中已有預想,向紀輕行道:“不介紹一下?”
紀輕行笑了:“沈昕,我丈夫。昕昕,這位是做零售電商的王總,王亮,跟易嘉有合作的。”
易嘉就是沈知易創立的酒店集團。
其實酒店有哪些合作夥伴他并不知道,但紀輕行這麼說了,場面上他自然要過得去。
他笑着向王亮點頭:“王總你好,久聞大名。”
“沈少太客氣了,幸會啊。”王亮又對紀輕行說,“你也真是的,悄默聲辦大事,我這份子錢想出都沒機會出。”
“沒辦法,這段時間實在太忙了,不過也是遲早的事,少不了你的。”
“行,那我等着!到時候好好喝一回!”
沈昕心想,他們應該是在說自己和紀輕行結婚沒辦儀式沒擺酒。
紀輕行說遲早當然亦是場面話,但其中是否也有他的自信和期待?
他們兩個人,是否真地會有那一天呢?
上課時間臨近,更多人來了,這種性質的MBA班,基本就是大型企業高管和創業者的聚集地,除了學東西,更重要的是積累人脈資源。
班裡近二十人,紀輕行認識不少,然而有一個人,别說紀輕行,除了沈昕,大夥兒都不認識。
名叫勞拉,香國人,女創業者,是沈昕的校友,曾經和沈昕參加過同一個社團。
于是沈昕也成為了一座人際橋梁。
多少削減了他隻能被紀輕行介紹的無力感。
說話間,勞拉也意識到了二人不一般的關系,挑眉笑問:“沈,這位是?”
沈昕想了一下,說:“我丈夫。”
現在隻能這麼說。
勞拉具有香國人普遍的熱情奔放,眉毛頓時挑得更長,表情誇張道:“哦,他很帥,和你很配!不過我沒想到你會這麼快結婚,你是文學家,在我看來,文學家藝術家都是風流浪蕩子。”
沈昕微笑着說:“這是刻闆印象。”
“哦,沒錯,刻闆印象,我道歉。”勞拉哈哈笑着,“一定是因為他是個英俊帥氣的男人你才和他結婚的,祝福你們,你們真地很般配!”
“謝謝。”沈昕的笑意濃了一些。
那些認識紀輕行的人根本無消多想,自動就把他當作了紀輕行的附庸。
多知道一點他家情況的,甚至會把他們的關系想得更糟。
但勞拉不一樣。
她不認識紀輕行,她什麼都不知道,隻從戀愛的角度,這讓沈昕覺得很舒服。
但紀輕行會舒服嗎?
在他聽來,勞拉的話會不會有點兒……仿佛是自己挑他的意思?
這時,紀輕行的一個熟人也開起了玩笑:“老紀,真是新婚燕爾啊,上哪兒都要帶着,就這麼想給我們喂狗糧?”
看吧,就是這種話。
大庭廣衆初次見面,沈昕不好挂臉,隻能勉強微笑。
紀輕行卻說:“别胡說八道,我倆隻是一起來,實際上各交各的學費,各有各的事情。你想想,易嘉那麼大的攤子,馬上就全落在他身上了。以後你想賣貨,找沈總和梁總恐怕不行,得找沈少,還不趕緊趁現在巴結好。”
亦是玩笑的語氣,但生意場上都是人精,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果然那人的态度立刻不一樣了:“哎呦,感謝提醒,要不是你說,我這還雲裡霧裡呢,沈少,以後多多關照啊!”
沈昕禮貌地應了幾句。
接着看向紀輕行。
紀輕亦看着他,笑容坦蕩而默契。
沈昕懂了。
他不僅不會因為勞拉的話不舒服,相反,他正在努力地告訴自己——
我從來沒想過讓你做我的附庸。
隻喜歡獨立的人,隻想擁有勢均力敵的感情。
我和你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