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昕雙眼睜大,匪夷所思。
紀輕行再問:“或者摟腰?”
沈昕徹底無語,直接走了,紀輕行跟上來說:“那還是拉手吧。”
寬大溫熱的手掌扣上來,沈昕心頭不争氣地一動,又想打敗不争氣,用力地抽手。
紀輕行說:“十分鐘,就拉十分鐘。”
沈昕憤憤道:“你想得美。”
“那五分鐘。”紀輕行讨價還價,沈昕的抗拒還是不減,他終于說,“一分鐘!一分鐘總行吧?”
沈昕總算站着不動了。
面無表情,片刻後說:“到點兒了。”
“哎……”紀輕行一臉凄苦地放開手,“我好可憐。”
沈昕立即把手放進衣兜,說:“我要回去了。”
“回去幹什麼?寫東西?”
沈昕沒說話。
紀輕行問:“你寫的是什麼呀?小說?散文?詩歌?可以給我看看嗎?”
沈昕堅決搖頭。
“哎。”紀輕行再次一臉凄苦。
沈昕說:“你可以去看沉心的。”
紀輕行眯眼審視他:“不要這樣試探我,我不會上鈎的。”
“誰試探你了。”沈昕心想給你機會你不要,那就别怪我。
“行吧,你回去寫,我去公司看看。中午要不要來公司吃飯?有中餐。”
沈昕搖了搖頭。
“那出去吃?”
沈昕還是搖頭:“現在離中午已經不遠了,我不想再出去。”
紀輕行理解寫東西的人一寫進去就很難停下,點點頭說:“那晚上一起吃飯?一天下來總要吃頓正經的吧。”
“是要吃,但不一定是跟你。”
紀輕行誇張地“哈”了一聲:“你不跟你老公我,還能跟誰?”
沈昕靈機一動,壓着眼底的笑意說:“你之前就說過我在外面跟人鬼混,你忘了?”
“哎呀。”紀輕行無奈,“我當時吃醋瞎想嘛,我知道你沒有……”
“不一定哦。”沈昕定定地,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看着紀輕行。
直把本來很無所謂的紀輕行給看慌了。
“你、你什麼意思……”
“我在錦安确實沒有,畢竟我回去才幾天啊。”沈昕信口胡謅,“但我在香國可是呆了五年多,最青春年少豐富多彩的大學時代,而且香國人你是知道的,又浪漫又奔放又富有藝術氣息。”
留下極其豐富的想象空間,沈昕走了。
紀輕行怔在原地,又一個激靈追上去,不可置信地确認:“你胡說的吧?你這麼宅,怎麼會……我不相信。”
“你愛信不信。”
“喂,沈昕!你、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你就是為了逗我!”
“你愛信不信。”
始終是這句話,即便紀輕行不信,心裡也不免七上八下。
整整一天人在公司,魂卻早丢了。
當天傍晚,沈昕以為自己會接到紀輕行約晚飯的電話,稍微想了想該怎麼應對。結果卻證明人不該過度準備,因為紀輕行根本就沒打電話,而是直接上門,帶着世紀集團香國公司廚師做的中餐大餐。
甚至沒有讓沈昕開門禁,而是在樓下等到其他住戶,說明情況跟着進來了。
如此殷勤地站在門口,實在沒法拒絕。
世紀集團的廚師雖非名廚,但勝在做法地道,不止紀輕行,沈昕自己也吃得很滿足。
飯後紀輕行提議散步,他同意了。
也是為了調整生活習慣。
可惜暫時無法解釋,且讓紀輕行得意一陣兒吧。
一連幾天都是這樣。
唯一不同的是每天的菜品,幾乎沒有重複,各種食材各種口味各種做法,沈昕覺得自己簡直成了美食品評家。
也漸漸發覺紀輕行對吃東西這件事非常認真。
漸漸發覺他是個……
很有生活情趣的人。
自己雖然也注重追求内心的感受,但在熱愛生活、尋找樂趣方面,比他差得遠。
這天晚上散步結束,兩人站在街口,準備分道揚镳。
既絢麗又靜谧的夜色裡,紀輕行的臉英俊帥氣。
“你看,抛掉外在因素,隻是我們兩個人很單純地在一起,是不是還挺快樂的?”
沈昕有了些預感,但不想承認,便裝傻道:“幹嘛突然說這個。”
“我覺得我喜歡你,想跟你在一起的原因就是這個。”紀輕行說,“聽起來極其簡單,但對于你我這樣的人來說,這恰恰是最難得、最珍貴的。我做生意,你有那樣的家庭,又有自己的懷才不遇,我們都太缺少,也太需要最純粹的快樂,類似中學生早戀那種唯有怦然的感情,這個歲數還能遇上,我覺得很慶幸。”
沈昕說:“你想要這種感情,為什麼一定要找我?”
“隻能是你,必須是你。”紀輕行笃定地說,“我也算閱人無數,對除你之外的其他人,我從沒這樣想過。”
沈昕一時無話可說。
但也無法隻因為這幾句話就全盤接受。
紀輕行倒不強求,二人說了再見,沈昕回住處,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一件舊事——
曾經問紀輕行有沒有喜歡的人,對方的回答是“不能說沒有”。
當時他以為那就是紀輕行晚上聊的人,但後來知道了那是沉心,是自己,那“不能說沒有”的人又是誰?
沈昕一臉沉思,鼓了鼓腮幫子。
本來今晚的紀輕行讓他挺感動的,可這句話又突如其來,橫插一道梗在心頭。
瞬間不感動了。
在走廊上遇到了鄰居,他正常寒暄,對方的表情卻欲言又止。
“啊,沈,有件事想跟你确認。”
沈昕一愣,禮貌笑道:“請說。”
鄰居湊近,壓低聲音,臉上卻壓不住香國人一貫的大眼睛和大表情。
也不怪鄰居,這事确實挺……
哎。
沈昕越聽越皺眉,梗在心頭的那一道加倍,把整個胸口都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