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彩治療的地方是五百木醫生的醫館。
你找到阿彩的時候她還在昏迷,真緒告訴你她的情況很困難,送來的時候右腿幾乎被砸得血肉模糊。
雖然現在還沒有生命危險,有些失血過多,但最艱難的并不是現在,而是傷口後續惡化導緻的一系列感染。
能不能熬過去隻能看她自己。
“……藥,”你艱澀地開口,“之前的藥研究進展怎麼樣了?”
真緒搖了搖頭。
你想想也是,缺乏系統的細菌培養方法和提取方法,即使是知道了可以從青黴上存在突破口,也缺乏了打開這扇門的鑰匙。
你突然覺得有些諷刺。
如果當初你說得更清楚一些,現在的情況會不會就不一樣?
因為傷者太多了,真緒也沒有久留,去照顧其他病人。
你坐在阿彩身邊,伸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腕上還戴着那串手鍊。
她的嘴唇蒼白缺少血色,皮膚觸及冰涼。這大概隻是暫時的,可能再過一會兒,她就會因為炎症而全身發熱,不久之後在這個缺乏醫療資源的世界死去。
“活下來吧,阿彩。”你隻能這麼祈求道。
夜裡阿彩開始發熱,在夢中說着混亂的話,你隻能守在她旁邊做些物理降溫的輔助。
阿琴媽媽中途也找回來了,讓你去睡一會兒,你拒絕了。
到了早上,阿彩醒了過來。
淡金色的光落到阿彩的瞳孔裡,她整個人都像是籠在一層淺色的光暈下,充滿了一種祥和的感覺。
她的眼睛動了動,看到你和阿琴媽媽,然後伸出手勾住了你的手指。
“姐姐,我有件事想和你說。”她的聲音十分沙啞,呼出微弱的音,你不得不湊近才能聽清她的話。
阿琴媽媽默然地退了出去。
“我夢到哥哥了……”阿彩說,“他說,他現在生活在沒有戰争和饑餓的世界,來接我了。”
你的喉嚨不由哽住,回握住她的手:“你會好起來的,不要胡說。”
“姐姐,你以前和我說,人是蝴蝶,”阿彩的頭微微動了動,她伸出另一隻手放到了你的發上,“我們的世界是蝴蝶的夢,夢醒來的時候我們都在花裡,沒有傷心和痛苦……所以我們在夢裡做到所有想做的事就好了。”
“我……救了老師,我要變回蝴蝶了,姐姐不要哭。”
你愕然地看向她:“我沒有……”
“啊,姐姐不記得了,”她露出恍然之色,神情間也露出疲憊,“姐姐以前總會頭疼,然後有一段時間就會說一些奇怪的話,但很快都會忘掉。”
“……姐姐,不要害怕。我知道姐姐一直都在害怕。”
“不要害怕。”
“——我不害怕,你不要……”你來不及思考她說的話裡隐含的意思,你感到一種猶如被命運捉弄的恐懼,你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好像隻要握住她的手就會阻止她生命的流失。
阿彩深深地看着你,然後——她放在你發邊的手突然一松,落到了床上。
她的瞳孔映照着陽光,像是看到了光塵織就的蝴蝶,不斷擴散。
脆弱的蝴蝶,輕易地死在了自然的風暴中。
你張了張唇,沒有發出聲音,視線被淚水遮掩。
“阿彩?”
“——阿彩?”
“……阿彩!”猛然間,你聽見了自己凄慘的哭聲,你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卻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活下來”、“對不起”、“不要死”。
你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剩下了無意義的哭泣。
這一瞬間,你想起來了。
黑暗的世界裡,冰涼的雪水在臉上化開,你聽到自己的喉嚨發出哭音。
阿琴媽媽驚喜地叫道:“她活過來了!她活過來了!”
檐廊下,由美沒有在井邊抓到的那隻蝴蝶落到你的膝上,阿彩跌跌撞撞地撲到你身邊咬住你的發尾,指着蝴蝶:“……蝶、抓蝶!”
你轉頭看向阿彩,握住阿彩伸出的食指,說道:“不要抓蝴蝶。”
小孩子漆黑明亮的眼瞳好奇地看着你:“為、什、麼?”
“因為蝴蝶會做夢,夢裡他們會變成人,一個夢就是一個世界。”你一本正經地講着夢蝶的典故。
“我、是蝴蝶?”阿彩呆了呆,然後開心地眯起眼睛,“我能飛!”
你點頭道:“對,我是蝴蝶。”
——若這是一場夢,就讓我快點醒來,回到原來的世界。
當代表個人的整座島嶼墜入深海的集體無意識中,個人無意識的溢出融入集體無意識的海床中,對集體無意識造成的影響便反映在夢中。
無意識是不可控的,隐藏在人最深處的東西。
——3022年火之國木葉大學特殊招生程序已全面啟動,面向全國公開招收具有查克拉屬性且年滿35周歲以下的火之國公民。
真相已經在木記的夢中揭示。
為什麼穿越的一定是你?
為什麼以前的小雪沒有發生任何意外就被你取代了身份?
一個人是誰這個問題,究竟由什麼決定?如果是記憶,那如果遺忘了過去,過去的他是否就算死亡?如果是肉/體,那内裡的人格、記憶完全一緻而身體不一緻時,是否就不再是同一個人?
你是擁有現代記憶的小雪?
你是擁有忍者世界記憶的泉小雪?
她們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