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塵的卧室依舊是那副古雅清冷的模樣,紅棕色的床,雕花木櫃,檀香袅袅。窗外陽光斜斜地照進來,落在地毯上,投出一塊靜谧而柔軟的光影。
兩人并肩坐在床沿,一人松散地披着外袍,懶洋洋地斜倚着榻角;一人已然清醒,神情沉穩,眼底凝着三場試煉後沉澱下來的鋒芒與安靜。
顧清塵眯着眼,看着身旁的人,好似欣賞一件自己親手雕琢出的作品。目光流轉之間,帶着說不清的滿足。他指尖在床沿輕輕叩了兩下,語氣随意又認真:“走吧,我們去你師門提親。”
蕭景焱聞言微怔,眉眼微動,低頭沉思片刻,才緩聲道:“不應該是我向你提親嗎?”
顧清塵偏頭,像聽見了什麼有趣的新鮮事。他嘴角微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語氣卻一如既往的理所當然:“我們家就我和我父親兩個人,你也見過他。顧鴻軒,他人很随和,從來不管我這些事。隻說一句——你若不願,我絕不強求;你若願意,那就是一家人。”
說着,他從床頭抽出一卷錦緞卷軸,啪地一聲攤在膝頭,筆迹清隽,落款處赫然是他親筆寫下的兩個名字。
“你……”蕭景焱看着那封仿佛早就準備好的婚書,神色複雜,片刻後才道:“你計劃得可真早。”
顧清塵輕飄飄看了他一眼,神色不變:“我做事,向來有備無患。”
蕭景焱看着他,眼底明明是笑意,卻依舊保持着沉着的口吻:“你還是一點沒變。”
“是嗎?”顧清塵懶洋洋地問了一句,随手将卷軸收起,起身攏了攏外袍,“那就收拾一下,準備出發。”
蕭景焱目送他起身,忽然問道:“你知道我師門在哪嗎?”
“當然知道。”顧清塵回頭看他一眼,眼神像春日午後吹過庭院的風,“當初可是我親手把你送到你師門的。”
“……”蕭景焱愣住了,腦海深處一閃而過的片段忽然浮現出來。他五歲那年被師門收養,曾在昏迷中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抱着他穿過漫天夜火……像夢一樣,但就算是夢,他也記住了這個人一輩子。
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一個他此前從未認真問過的問題。
“你和你父親……到底是什麼人?”
顧清塵聞言轉頭,神情不變,隻是唇角微勾,語氣淡得像一朵不着痕迹的雲:“我們不是修真界的人。”
蕭景焱眉眼不動,繼續追問:“那你們到底來自哪兒?”
顧清塵頓了頓,忽然笑了,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蕭景焱的眉心,像是回應,又像是回避:“我們隻是……路過這世間。”
“……路過哪兒?”
“整個修真界。”他輕描淡寫地說,眼神卻像說的是整個時間長河,“順便,把你拐回來了。”